“萧监丞一身窄袖便服,没有身着官服,想是为了方便活动。再则刘同知才着人去将萧监丞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萧监丞便到了,应是本就在附近。萧监丞袖口同衣摆以及鞋靴均沾有污泥,想来是在视察赤丈河防汛工作,甚至是亲自动手参与上游堤坝的建造,这才连袖口都沾了污泥。谢某猜测监丞应是在忙碌时,刚好瞧见前去传话的吏人,认出是刘同知身边的随从,猜测刘同知或许也在附近,故而将人叫住。得知对方恰是为了找你,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随吏人一同前来,不是我上述猜测对否?”众官员顺着谢瑾白所说的话,看向萧吟,果然,在他的袖口以及靴子处均发现了不少的污泥。刘砺怀更是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刮子。他此前怎么就没能观察细致一点?他要是早点发现,也断不至于贸然发作这个萧凤鸣,以致反被萧凤鸣在这位谢巡按的面前告一状!竟然全中!就连他认出刘同知身边的这位随从,叫住对方这样的细节都没有任何的出入!萧吟目露敬佩之色,双手作揖,一拜到底,“谢巡按观察力惊人,着实令下官叹服。”“萧监丞谬誉了。不知萧监丞是否方便,可否带谢某在附近随处看看?”“此乃下官的荣幸。”谢瑾白此时似乎才想起随行的一众官员,“今日辛苦几位大人了,便都先请回吧,由萧监丞一人陪着我到处转转即可。”话虽如此,可刘砺怀他们又哪里敢真的就此回去?若是只有一个萧吟陪着,万一前面防水河堤的情况更加糟糕该如何应对?岂不是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刘砺怀义正言辞地表示,身为地方父母官,定然要将赤丈河沿岸工作视察到底。通判杨毅也表示自己绝不会离去。其他官员纷纷附议。谢瑾白勾唇一笑,“诸位大人如此心系百姓,关心民生,实是淳安百姓之福。”众人自然免不了又要说,哪里哪里,巡按言重了,诸如这般的场面话。可怜官员们在宁王季云绯宴请的那顿午饭根本就动几个筷子,这会儿还得饿着肚子,陪着谢瑾白跟萧吟把赤丈河重要防水堤河段给走了个遍。官员们已经是一个个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那叫一个苦不堪言。一直到月上中天,谢瑾白才在萧吟的提议下回驿站休息。酉时,唐时茂下了堂,换下身上的官府,从下属推官李升口中听闻了谢景白白日同地方官员们一同视察赤丈河堤坝工程建造,以及走访沿岸防水堤一事。“真有此事?”李升点头,走到房门口。确定门外没什么人,李升这才谨慎地将门关上,返身折回,回话道,“千真万确。我初时听闻亦是不信,还趁着出门办案的空档,拐道去了趟城郊,那谢巡按果然还同萧监丞一起在亲自动手帮忙修建堤坝,徐通知以及杨通判等几位大人也都陪着。引得路过的百姓都在驻足围观呢,说是难得见咱们淳安当地官员这般齐整的。”并且将宁王在丰乐楼请吃饭,以及几位官员都没怎么来得及动筷就被叫去了城郊,巡视赤丈河防汛一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禀告给上级听。唐时茂听后,面色陷入几分沉思,“这位年轻的谢巡按倒是比我预想中的要有手段。”身为淳安的父母官,他如何不知想要将这帮官员都给凑齐谈何容易?“可不是,如今这位谢巡按今日可是成了咱们淳安百姓最热议的话题哩。不过啊,百姓们议论最多的倒不是谢巡按带着官员们巡视赤丈河防汛事宜一事,而是……”李升凑近唐时茂的耳畔,把今日在丰乐楼听到的那段所谓“前朝逸闻趣事”的内容简要地概括了一遍。当然,特意隐去了跟唐小公子相关的部分。“大人您也知道,这些说书的一贯就喜欢打着前朝的名头议当朝之事。您说那位谢巡按年纪轻轻独得恩宠,还委巡按地方这般重要的差事,该不会当真……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吧?”“是与不是,同我们有何干系?再者,妄自议上,该当何罪,身为朝廷命官,李大人你该不会不清楚吧?”唐时茂的眼神陡然转为锐利。李升心里头有些不以为然。他妄自议上,那他唐复荣的儿子还大逆不道地妄想求娶圣上的人呢!面上却是连连保证道,“卑职,卑职知道错了。日后定不再犯!”唐时茂不是没有瞧出好友眼底的那点不服气,不过李升到底不仅仅只是他的下属,他还是他的同乡,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于他是介乎上下级与朋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