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收回了最后一丝光线。山林里立即变得幽瞑难辨。傅清宁从藏身的洞穴处地探出身来,四处环顾了一下。她怕被人发觉,并不敢用火,幸亏七月的山林并不是太冷,勉强还可以忍受。她虽被豹子追赶,但那只豹子原是受了伤的,跑得并不快,很快就被她用脱了,在她想要回营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一个极好的脱身机会。虽然有些危险,不过值得一试。她下了马,将马匹赶去林外,自己偷偷往林子里来,找了一个隐蔽可以藏身的地方。她身上带有干粮,水囊,也有火折子,只要能捱过先前几日,让温荣以为她已葬身猛兽之腹,计划就成功了。她就可以偷偷地从这里离开,从此过上自由的生活。她吃了几口干粮,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却也不敢熟睡了,毕竟这山林里猛兽出没,还是需要时刻警惕的。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不禁打了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这时林中己经微有些亮光,她的双眼渐能视物。那说话声由远而近,似往她藏身的方向来。她心道莫非是温荣派来搜寻她的人,心下警觉,忙将身子又往里面缩了缩。来人行走得很快,一路叽哩咕噜地说着话,声调很古怪,傅清宁半句也听不懂,心想讲的大概是土语,既然这样,来的就不是温荣的手下了,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只见离她藏身处不远,来了三四个手持砍刀的大汉,其中一人眼睛蒙着黑布,脸上还有血迹,似是受了伤。看形容装束,绝非善类,只怕是山匪之类。在傅清宁印象里,山匪杀人不眨眼,比野兽可凶残多了。她心里暗呼倒霉,这是有多背运啊,才脱虎口,又进狼窝。这下别说偷偷脱逃,能保住性命都不错了。她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怕惊动了那几个山匪,等到他们走了许久,才敢走了出来。她身上的干粮还有,只是水囊里的水喝完了,需要找个水源灌满。幸好附近不远就有山泉,她灌满了水赶紧回来,在洞外布了几个简单的陷阱,虽然困不住猛兽山匪什么的,至少能够提前得到一些警告。总算一夜平安度过,次日极早她便起身了,毕竟山匪在侧,还是越早离开越好。走了一程,天光渐亮,晨雾却尚未消失,天色仍阴沉沉的,朝阳也躲在了乌云后面,一副要落雨的样子。眼前是一大片长满了灌木的山坡,极目望去,峰峦如绵,起伏不断。她不敢贸然乱行,四处查探了一下,方才选了一条看上去很崎岖的山道,往山下走去。刚拐过一个山弯,突然哧哧几声,数枝□□射了过来,钉在她身边的山石上。傅清宁大骇,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坡顶上站着几个手持□□的体形彪悍的汉子,她心下暗叫不好,不及细思,往回便跑。那些山匪也纷纷跳过山坡,向她追来。她慌不择路,死命往前跑,眼看前面有一片树林,便撒开腿,直冲了进去。林内大树长得极为茂密,遮天蔽日,不见天日。地上却堆满了陈年的腐叶,落脚处十分松软。她选了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树,蹭蹭爬了上去,刚在枝叶中隐藏好,那些山匪已经搜到附近。她趴在树上,大气也不敢出,只细听着山匪的动静。那些山匪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便走了。她不忙着先下树,等了一会,果然又有两名山匪转了回来,四处又察看了一番,确定无人才又走了。她又耐心等了很久,确定不会再有山匪搜寻过来,方才悄悄爬下树。走出林子,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那些山匪的影子,心下略略放心。只是她刚才那一阵急跑,把水囊干粮全丢了,这会儿嗓子都快渴冒烟了。她不敢再走方才那条道,另寻了个方向走了半日,耳边突然听得一阵潺潺水声,连忙循着水声走了过去,只见前面地势突然平坦,涧水在这里汇成一个水潭。她这会又累又乏,也管不了许多,在潭边坐下,以手掬水一连喝了好几口,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回手就是一掌,便听身后那人道:“是我。”却是温荣的声音。在这个时候遇上他,傅清宁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她定了定神,回头望去,只见温荣微微拧着眉头,也在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莫辨,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咳了一声,立起身来说道:“真是巧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