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一直到回到道观,傅清宁还在思量这件事情。然后她的身子突然地被人凌空抱了起来。她惊叫一声,“藜前辈,救命。”对方却抱着她转了一圈,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宝贝,你可想死我了。”藜老头道:“荣小子,你来得正好,陪我下两局,让我看看你棋艺进步了没有?”“没空。”温荣抱着自家媳妇进屋,咚地踢上了门。大雪掩盖了院里的足印,门前的积雪已有一尺多高。藜老头己经忍不住在屋前来回经过两趟了,可是那扇门一直没有打开的迹象。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敲了两个,“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好出来了。”傅清宁从炕上爬起来正要去开门。温荣重又将她拉回怀中,“别理他。”他声音虽然压得低,藜老何等样人,耳力灵敏,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死小子,以后别求我办事。”他吹着胡子气呼呼地走了。傅清宁一笑,“刚才说到哪了?你说新君是肖澄?怎么可能?”这比澄湖的死亡消息更令她吃惊。“先帝没有皇子,肖澄是前四皇子与肖氏生的。”“他能平安而退吗?”“如果他够聪明,应该可以。”想到那个倔强高傲的少年,傅清宁也有些叹息。她又问道:“澄湖是你下的手?她的武功很高,又有一帮得力手下,你是怎么做到的?”温荣微微笑道:“其实不是我下的手,是银杉公主的功劳,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而已。”“银杉公主?你们做了什么交易?”“我答应事成后借她兵马,助她大哥上位。”原来如此,北凉的老王年纪大了,儿子一大堆,个个都想争位。“卫昀呢,银杉杀了他老娘,他都没做什么吗?”“应该没有吧,不然,就是银杉公主的身份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不过,这次卫昀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和澄湖一起被杀的那个人,叫凤生。”傅清宁微微一怔,温荣低声道:“他是凤氏的儿子,当初他为了向我报仇到晋阳铁家学习炼器术,后来又怕身份暴露,炸掉了铸坊,害死了龙师父,拿着图纸投奔澄湖。便是绑架你这件事,也是他给澄湖出的点子。”他停了一下,“是卫昀杀了他。”这个确实是帮了大忙,凤氏的儿子,不管怎么说,和温荣都是同根的兄弟,他若动手,逃不掉残害手足这个污点,若不动手,却是留了一条毒蛇在世上。对于卫昀来说,气愤之下手刃母亲的奸夫,却是无可非议,令人同情的。她心下微微一叹。温荣见她出神,便亲亲她的唇,“还有一件事要让你知道。”“什么?”“卫昀和木老怪己经决定出海游历去了。”对上她诧异的眼神,“我把那本心经送给他了。”“你也舍得?”“有什么舍不得,里面的招式我可都记熟了。”傅清宁想了一会,“他走前我能见见他吗?”“不行。”“为什么?告个别都不可以吗?”“不可以,你不许去见他。”“那要是他过来呢?”“他来可以。”…“这两者有区别吗?”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傅清宁以为是卫昀来了,打开门一看,却见外头站着两个陌生的女子,衣着华丽显然身份不俗,特别是前头那位,披着雪白的狐裘,戴着雪帽,一双如水双眸看向她:“你是温夫人吗?”傅清宁还是头一次在这是听有人称她温夫人,不禁吃了一惊,那女子摘到雪帽,露出雍容端庄的面容,“温夫人大概也听说过我,我是银杉。”“呃,公主请里面坐。”“不用坐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能让温大人这么上心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她上下打量了傅清宁一会,忽地微微笑了,说道:“温夫人,你很幸运。”说完甚是不待傅清宁回答,她重又戴上雪帽,转身走了。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想看看,能让她丈夫藏在心底不惜和婆婆翻脸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看到了,也就释然了。父王膝下子女众多,个个都使足了劲,她同母的大哥虽有野心,却没有胜出的把握。所以当温荣找上她要求合作的时候,她几乎都是不加思索地一口应了。这样的好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当初嫁给卫昀本来也是想给大哥添一份助力,却没想到遇上澄湖那样疯狂的婆婆,便是她和卫昀洞房花烛的时候,还连遣了三个下人,以突发急症将他唤走了。不知道卫昀知不知道是她下的手,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