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楼7号床。”
4楼收治的是院里最重症的病人们,出事的几率也是最高的,事情出在4楼倒并不奇怪,只是……
7号床?
不用看名册她就能叫出7号床病人的名字——居宸,很好听的名字。
居宸不仅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很好看。清俊的脸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性格斯斯文文、对人也总是客客气气的,情绪稳定得不像是重症4楼的病人。
她经常觉得居宸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不是因为人在精神病院,她一定会以为居宸是哪所高校里的优秀学生代表。
“怎么会呢?”她下意识念叨着,“7号床看起来那么……乖……”
“乖”字还没有落音,其他几个护士的脸色就全变了,眼神里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恐情绪。
“你……你在说7号床?”
问话的人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护士长出来安抚性地拍了拍大家,说:“她是新来的,很多事情不清楚。”
紧接着,护士长看向那名接班护士,表情严肃地说:“请时刻牢记,4楼收治的全都是重症病人,不要对他们任何人放松警惕。”
————
4楼7号床。
储医生低头看了眼床头的标签。
“姓名:居宸
年龄:18
入院时间:星元527年”
现在是星元533年,7号床已经入院6年了,从12岁到18岁。
储医生在手中的纸质表格上划了几笔,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居宸正坐在床沿,坐姿端正得就像是班上最受老师喜爱的学生。
他的身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瘦,脸上带着点没完全消下去的婴儿肥,再加上他那副银丝边眼镜,任谁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储医生却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他拖动凳子,与床沿拉开一段距离后才坐下。
就在五分钟前,这位人畜无害的7号床掰断了同楼3号床病人的小拇指。
不是掰骨折,而是连肉带骨硬生生将对方的小拇指从手上扯了下来!
血溅了一地,白骨都露出来了。
储医生自觉已经算是瘦的,但他低头扫过对面少年的手,比他还要细。也不知道这么细的手是怎么活生生扯下对方一根指头的。
储医生问:“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居宸的手乖顺地垂在大腿外侧,没有做半点对抗就开口回答了问题:
“我扯断了3号的左手小拇指。”
逻辑清晰,答案充实,甚至精确到了“左手小拇指”这样的细节上。
如果是其他科的医生,大概会很喜欢面前这位十分配合的病人。
但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他只觉得居宸的语气太……平静了。
他的视线顺着居宸的手臂向下,少年修长的指尖还氤着一滴血,红色地血液聚在白皙的指尖,仿佛是玉石中间的朱砂。
最后,这抹鲜红的血液落到地板上,发出“嘀嗒”的声响。
地板上不止这一点溅开的血迹,还有一串血色的脚印,从门外一直到7号床边。
坐在床边的居宸脚上穿着院方发的小白鞋,但现在只能看出来一半白色了,另一半溅满了红色血污,相当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