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迪星域检察官,楚庭。”楚庭言简意赅道,“请多指教。”
塔兰迪星域?
蕲白心底一沉,这极其熟悉的名词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这么多年,他一向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只是顿了下,轻轻笑了笑。
“有失远迎。”
他看向淮澈:“看来你是找到了自己的同伴,请原谅,我虽然动用了人力寻找你的这位朋友,但是从没有得到过任何线索,这是你与我合作的失职,我向你道歉。”
淮澈摇头:“蕲白将军,这不是你的错。”
“起初,我也认为,他--”淮澈看了眼楚庭,后者难得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讲述,“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我们的会面,但这几年来,我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这个星元年,从来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处时空。”淮澈认真道。
“哦?”蕲白第一次听说这个神棍一样的说法,按照旁人,他早就不耐烦将人轰出去了,“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其他时空的人?”
楚庭先于淮澈一步开口:“我便是从时空间隙而来。”
蕲白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自嘲:“时空间隙,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我要是还年轻,说不上可能跟你们兴致勃勃的讨论一番,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笑话。”
“既然你是亲身经历,那你说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蕲白问道。
“文明--”楚庭道,“新生的文明。”
“只有这些?”
楚庭低声补了句:“自然还认识了一位朋友--塔伯先生。”
淮澈明显感到蕲白的气场变得躁动不安,仿佛如果他们不在场,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会急的来回走动。
“在那个初生阶段,我遇见的塔伯先生是唯一能够相互交流的生命体,想来,也是他告诉我时空间隙的。”楚庭道,“来之前并没有机会感谢他,当时火势太大,我只看见了他的尸骨--”
蕲白的眉毛几乎紧皱的凑到一起,失声道:“他死了?”
楚庭带着悲痛的表情缓缓点点头。
蕲白呆滞了一会,他忽然转头看向淮澈,声音带着颤抖:“你知道在你昏迷之前,你见到的塔伯先做了什么吗?”
淮澈摇头,他的视角被遮住,就连与楚庭联系的时候也只关注了火势,甚至因为多年过去,他记忆都有些模糊,但是外界的留言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矛盾传的越演越烈,所有矛头都指向蕲白,而另一个主角却没有半点外露的消息。
“那天,他死在了我面前。”
平静的话语,说着残忍的事实,淮澈短促的惊呼一声,试图从蕲白的脸上看见一丝悲痛。
但蕲白没有。
外界的传闻中,塔伯先生与他恩怨可以讲个七八年,也是从年少到现在相互扶持的友谊,或许也掺杂着爱,这样的关系里,淮澈看不见蕲白的其他神态。
蕲白只是低头笑了笑:“首长死亡是大事,需要重新选拔军政官,但这八年来生态圈一切太平,他的尸体是我亲眼看着火化的,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想着我可能瞒不了多久,但是--”
“在第三天,我从火化场里出来的时候,我再一次见到了他。”蕲白将这八年来所见到的秘密倒吐出来,“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说话方式,相同的动作,他在人群里游街拜访着因为火灾而受到惊吓的民众,他笑着,好像我是在为别人举办丧礼一样,好像他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为了躲避塔伯,他甚至这八年来从未参加过军政官的集体会议,那时候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却没办法与其他人诉说,但又在一夜又一夜中思念着这位挚友。
“我认识的塔伯先生,已经算得上是老人了,他曾经告诉我,他不过是塔伯先生本体上切割出来的一部分切片,因为太久没有联系,产生了自我意识。”楚庭开口打破了蕲白的幻想,“蕲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见的每一个塔伯先生,都不是本体。”
蕲白愣了下:“本体切片?”
忽然他又瞪大眼睛:“母子系统芯片?”
“我检索过你们生态圈的科技程度,也听说了这个系统。”楚庭道,“它或许真的与塔伯先生的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有关。”
“他没死?”蕲白感到不可置信,“他没死?”
“芯片的缺点之一便是在极高的温度下会产生毁坏,或许在那时候,也是切片选择自我毁灭的一种方式。”楚庭解释道,“如果没有火化,在解刨的情况下,或许可以看的芯片的残缺部分,我想真正的塔伯先生正是料到你不会声张,更不会对着他的尸首进行解刨这种酷刑,所以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选择拿另一位切片来平息混乱。”
蕲白的语言系统已经混乱,这么多年来他遇见的每一个失态的事情都与塔伯先生有关,这次他却感到一股失望涌上心头。
“他骗我--”蕲白道,“他骗我那么多年--不仅骗我死了,还利用我?”
这次,连淮澈也不忍直视这位高高在上的将军,统领着海洋之心的军政官,却因为一位多年不见的旧友失态到底,全然不顾两位外来生命体的存在。
“蕲先生,我这次前来,不是特地告诉你塔伯先生异常的。这是你们的家事,”蕲白的不可置信在楚庭眼里有些不满,他提醒道,“我作为真正的外来生命体,希望寻求您的帮助。”
蕲白终于冷静下来,他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