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又道:“对了,这孩子马上就要送到学堂读书去,还狗蛋狗蛋的叫着,不好听,本来我们打算请学堂先生起名的,但是既然今儿个大公子遇到了,就送他几个字吧!”
玉止想了一回,知道小百姓家起名,不爱冷僻晦涩,更中意热闹喜庆,便笑道:“既然有这么一段因缘,不如就叫长晏吧。”一边说,一遍用指尖沾了清水在木桌上写出,“晏是平安喜乐之意,希望这孩子一生都顺遂有福。”
大婶一听“有福”,便笑得合不拢嘴,“哎,哎,这名字好!又文雅又有口彩,好好,这孩子就叫长晏了。还不谢谢公子!”
那小孩更害羞了,一个劲把头埋在母亲怀里。大婶拍了他两下,笑骂道:“没用的!”
人群外忽然起了骚动。
所有人看到水上驶来一艘巨大的花船。
船高三层,锦帆画樯,在旭日金波下缓缓横浪而来,将其他小灯小船尽数压倒。
更令人瞩目的,是这样一艘大船上竟然装点满了鲜花,简直如锦绣着身,香动百里。刚刚还在争牡丹花贵的两个长衫男子此刻更是目瞪口呆,因为那船上每一朵花都比他们手中的金丝大红名贵得多。
这般气冲青云的豪横,令岸边所有人都驻足伸头,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刘凤褚的生意经
画船的主人在一众红袖婢女的簇拥下登场了。远远一看,是个身材高大、步伐带风、神态傲慢的男人。站在甲板上,对着人群中的玉止,高声道:“原来是傅大公子,赏脸登船一叙吗?”
赵蘅认出了那个人。
刘凤褚。
此人来宣州不久,却已经是这两年冒头的新富。听说在外省原是做绸缎生意的,几年时间里挤死了当地十几家绸缎庄,又借着放贷,累积了好一笔财富。如今搬到宣州城来,盯上了熟药生意,所以时常和玉止有些交集。
赵蘅随玉止进了船舱,四面开窗临水,船上已摆开瓜果酒肴,丝弦管乐。让人诧异的是,门口还树立着十几个穿锦披帛的美女,个个手上捧着香胰、脸盆,以供进来的客人洗手。可这排场实在是太隆重,反倒让看到的人不敢“享用”,只想加快脚步。
而主家刘凤褚就端坐主座之上,任由众女提炉打扇地伺候着他,安然享受这种排场。赵蘅早就听说这人举止高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刘凤褚一见赵蘅,也不起来,远远的在位置上便道:“夫人,接下来是我们男人家商谈正事,你或许到小室去坐坐,那里也有些瓜果点心。”他也不是针对赵蘅,而是那种最典型的“妇人不足言”的态度,轻视女子,又自视甚高。
赵蘅从这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讨厌他。
玉止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道:“我想我们之间谈话,没什么她不能知道的。”
刘凤褚便轻挑得笑笑,“呵,那傅大公子倒是很开明。”
座上早已经有了许多人。她定睛一看,竟都是城中眼熟的大小药商。众人见了玉止,不管年长年少,也都纷纷问好。刘凤褚今日把这些人邀请到一处,也不知到底要商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