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阑玉收钱办事,钱收了,也把弗禾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又在驿站里呆了两天,就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这不奇怪,神医谷的人都很忙,抽空出来挣外快这种事,被谷中长老知道了不好。只是不知道,如今剧情线被打乱,付阑玉还会不会遇到负伤遇难的女主及其养父。“在下给公子开的那些药,按时按量,一顿也不能停。”付阑玉面色匆忙,药箱已经挎在了肩上,说话直头楞脑,“你内虚严重,光进补没用,补多少漏多少。我的方子虽比不上传闻里连帝王都渴求的长命丹,但保你五年无虞却是无碍的。”弗禾也就随口一问:“那五年之后呢?”付阑玉向他指了指门口瘫痪乞讨、苟延残喘的大麻子乞丐:“估计与此人的境况别无二致。”话音刚落,旁边正在做洒扫的伙计举着笤帚一个敏捷的跃步,特别熟练地驱赶走了乞丐,转头热心地向他们解释:“这大麻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混子,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样样精,后来得了花柳烂疮,又给以前的仇家一顿好打,变成现在这个熊样。也别可怜他,给了他钱,他还要去赌去嫖呢。”弗禾听闻后,嘴角微抽,一时无言:敢情往后我就变这样?咒谁呢?付阑玉倒是半点没发觉不妥,甚至盯着不远处的麻子乞丐点头评了一句“无可救药,治如不治”,随后干脆地告了辞。弗禾:“付神医慢走。”你可快走吧。这小子,若是对着姑娘家也这般不会说话,合该找不着姻缘。弗禾恢复了精神气,辜辛丞也调整好心绪,就是时候继续上路了。两人依旧同坐一车,几乎同吃同住。也是奇怪,辜辛丞像是上回吃蒸饺吃坏了脑子,一路上,每日都要亲自盯着弗禾按时喝药。那汤药苦腥气很重,十分难以下咽,弗禾犯了拖延症,总要延后一些再喝,甚至想直接不喝。每到这时,坐在桌案边的辜辛丞虽然嘴上沉默不语,一双幽黑的眼睛却是淡淡地把他瞧着,弗禾一刻不把药碗拿起来喝尽,他便一刻不移开目光。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季家并没有建造出世人所传的那般神秘和庞巨的陵墓,祖地的坟包也不过是比普通规格大了那么一些而已。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看周边朴质的装饰和建筑,就知道在这方面他们想得很开,并没有特别大的执念。辜辛丞跪在其中一座墓碑前,脊背不再像以往挺直,而是恭敬地微佝着,仿佛在他面前正有一个令其孺慕的身影。隔着远,弗禾能猜到,他大概是在向亡人倾诉着什么。看了一会儿,弗禾就撇开了眼。一本书,一世界。联盟通过运转维持这些世界,支出巨大能量的同时,也获得更大的能量。执行者们不断穿梭于这些世界之中,即使心知周围的一切皆由虚假构成,却也难免为其中真挚的喜怒哀乐而动容。因此执行者有等级之分,也有工作寿命长短之说。当在任务世界中停留的时间到达某个上限后,执行者就必须按规进行一次情感疏导与淡化。人非草木,或多或少会被小世界里的事物影响,甚至有人会在里面不可抑制地对书中人物产生亲情,友情,爱情。每到这时候,谁又会舍得必定的分离呢?情感的溢出极大可能会造成精神崩溃,一个执行者的工作寿命也就随之耗尽了。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退休的原因往往不是出在年纪和身体上,而是情感上的障碍。弗禾也去过疏导站,十几年间几乎成了那里的常客,但他的工作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曾与系统笑言:“我等着这趟回去后升职加薪呢。”小庶子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进入炮灰拯救系统后,弗禾的状态也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现在明确目标,就是要助男主查明当年的一切真相。每有一点进展就给他掉积分,这暗示还不够清楚吗?金大腿,不抱白不抱。弗禾边给一个匿名用户回贴,让他不要屈服在主角的淫威下盲目站队瞎舔,转过头来却是对着辜辛丞虚弱而坚强地一笑:“没关系,我撑得住。”他豪气地干掉碗中黑乎乎的怪味药汁,“从平吉到陇南大半程都走过来了,没道理余下的就挨不住。”秋雨寒凉,冷冷的夜风直往骨头缝里钻,身上确实不好受,但忍一忍也不碍事。“我担心咱们再这么耽搁,事情会有变故。京中不乏老油条和奸狐狸,想找你的错处然后趁机拉你下马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