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辰尽收他的眼底,如浩瀚星空,“作为人皇,掌管这天下万里疆土,朕殚精竭虑,只求这子民太平安乐。可朕也是一个修士,作为修者,无不渴望臻至化境,通达天地。”他眼含星光,又望向沈念,“这一世,我是做不到了,可我希望你能做到。”眸中那簇火焰又跳动起来,“阴阳五行,水生万物,上善若水,无往不利。今后修界的天下,还要看你们几个啊。”这番话语气平淡,却意义非凡,那是一位帝王内心的一处柔软之地,赋予了后辈沉甸甸的希冀。沈念的面上一湿,不知怎的流出了两行清泪。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容,尤在眼前。若是父亲还在世,会不会也像圣上这样,对自己予以厚望呢?然而圣前失态,其罪当诛,沈念连忙拭了拭眼泪,扑通跪了下去。“臣谨遵陛下教诲!”安道年拂袖命她起身:“今日之言,切莫与他人提起。你先下去吧。”沈念恭恭敬敬行礼:“臣明白!臣先行告退。”她又朝星盘大阵光晕中的人看了一眼,而后快步离开。走出司天监时,冷风拂过留有湿气的面颊,凉意漫上肌肤,令人清醒了许多。沈念抬头望天,层云滚滚,眼中是数不尽的悲凉感叹。造物弄人,若能臻至化境,她真的能够勘破轮回,与天地抗衡吗?到那个时候,一切还有意义吗?真相大白皆成空初雪已至,雀上枝头,整片国都大地银装素裹,充斥着欢度亚岁的喜悦。然而这一片祥和盛世的喜悦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城中的高门大户饱食丰衣,角落的穷苦百姓拼力讨生活,他们或百无聊赖,或暗无天日,但都同样把乐趣或信仰,加诸在了万众瞩目的四神上。祭天礼将至,每条街巷茶余饭后都绕不过四神这个话题,然而如今风气不佳,流言更盛,传到最后,什么牛鬼蛇神全出来了。诋毁者信誓旦旦,拥护者寸步不让,邻里街头,小到唾沫横飞互相谩骂,大到大打出手押送官府,比比皆是。而那些烟花柳巷与赌桌上,大家都已经开始投注,祭天礼上到底谁更出风头,会不会失手中断。四神居里的五个人每每聊起此事,心里都不好过。他们将四神居的结界加入了障目之术,任法力顶天之人也难破除,而后在司天监日复一日的演习中,他们尽量避开外面的声音,顶住压力,潜心准备。不过一年光景,从初登司天台的名震四方,到如今不怀好意的虎视眈眈,真让人唏嘘不已。很快亚岁已至,在千万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司天台的结界再次缓缓打开。四神于玲珑宝塔前游龙飞凤,出神入化,观礼的人群仍旧躁动不已,不时便爆发出一阵雷动的欢呼。很快整场典礼过半,一切按部就班,丝毫未出差池,沈念于塔前腾空而起,即将献上最精彩的御水之术。突然,一条银光从人群中穿云破风,眨眼之间,水神的左肩就斜插了一支利箭!沈念的注意力全然在接下来的表演上,若非躲闪及时,那利箭早已插中了心窝。箭刃上闪过紫蓝光芒,剧痛袭来,她一个踉跄,眼看要从半空跌落下来。千万人同时屏息,鸦雀无声。狂风鼓起宽大的琉璃玄袍,沈念紧捂着胸口,目光穿过人群,在一瞬间盯住了利箭射来的方向。那人黑衣蒙面,一双三角眼狠厉无光,恨不得将自己啖肉食骨,吃拆入腹。她一下子认出了那双眼睛。月黑风高,四神居院,狂热信徒之首,也是这副一模一样的眼睛。惊诧之时,沈念从半空中直直坠下,她身子僵痛,无力回转,已做好了摔落在地的准备。然而,就在放弃之时,她感到背后一软,整个人竟陷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刹那间,无数金光利刃划破夜空,带着奔涌的愤怒朝刺客的方向飞去。事出不过几息之间,惊惧的尖叫声接连而起,霎时刺破天际,百姓们抱头鼠窜,整片广场与主街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冲破了禁卫的镇守。那刺客身手灵活,借着慌乱的人群左躲右闪,右臂被擦过一道露骨的伤口后狼狈而逃。许遇尘怕伤及无辜,急急收了剑雨大阵,他抱紧了怀里的沈念,见她神色不对,一眼看出了中毒的迹象。带毒的箭头在灵力催动下融化,扑哧一声拔离血肉,箭伤处瞬时血流如注,痛得沈念猛抽了一下。许遇尘立马打横将她将她抱起,借着漫天金光,飞身朝司天监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