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虽然位置颇偏,却是历史悠久,出过许多俊杰志士,城中建了许多纪念这些人的小庙。
只是时间一久,那些人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庙也多成了残壁断垣之处。
城东这个破庙离得陶府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是隔了一道城墙而已,小庙已经破损得连供奉的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这里往外就是一片野狗猖獗的乱坟岗,被人视作不祥之地。
见陶苏带着弟弟拖着母亲尸身是往那个方向走,陶府跟着出来的人便回了头。
如此大雪,又是去的那个方向,只怕死得骨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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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母亲身子拖进小庙,陶苏一点子力气都没了,直接瘫软在地上。
喘了两声,瞧见乖乖的跟在一边的陶钰被冻得脸色苍白,陶苏心里一惊,忙挣扎起身,将半塌的门关上,牵着陶钰到避风的墙角,让他坐好后,便将庙里的碎木枯枝等物收拢起来,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小心的燃了一堆火起来。
火苗一点点燃起,热气从那悠悠的火苗上冒了出来。
抱着陶钰坐在了火边,一边将柴火添进去,陶苏摸了下陶钰的手,问道:“还冷嘛?”
“不冷。”
陶钰将身体依偎进陶苏的怀里,抬了头,懵懂的眼中只有对姐姐的依恋,轻声应了一声。
看着陶钰那精致漂亮得不似人类的脸上露出的全然信赖的神色,陶苏心里一暖,将他搂进了怀里。
从被流弹击中身死到穿到这个身体上已经有几个月,外形俊美才华横溢的父亲,娇美温柔的母亲,还有这个漂亮可爱的弟弟,一点点的温暖着自己那颗早已经冷化坚硬的心。
本以为这辈子可以幸福快乐的一家人在一起,结果却被害得家破人亡。
父亲今年高中了进士被授外地八品县丞,本是大喜之事,谁知道父亲回来接家眷之时,却被祖父陶子安一纸状纸告到了州府。
亲生父亲出手相告,知州连申辩机会都没有给父亲,就在州府大堂之上下令将父亲直接杖责致死。
虽然祖父对这个先头正经嫡妻生的嫡子一向不好,但是以前有祖母娘家和母亲娘家看着,面子上多少也还过得去。
而父亲娶亲之后亦是经常带着母亲家人在外面游学,这次是为了上京考试才将家人送回冀州,没有想到……
父亲一死,祖父便将姨娘蒋氏扶正,为了以别与嫡妻原来的夫人称呼,还让下人们都称她老太太。
而那蒋氏成了老太太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了大批人马杀进大房院子,不光将她们赶至那偏僻小院囚禁起来,将大房里的下人发卖,还连同母亲的嫁妆一起,将大房所有财产都夺了去。
那个一向做小伏低的女人敢如此狠毒,只怕,祖母家里和母亲家里亦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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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双亡,身无分文,又是这样的冰寒天气。
那些人打的主意便是想让她们姐弟死在外面,说不定,还要对外说,是她们姐弟自己不孝,在此大喜的日子里非要出去。
便是死在外面,也是活该。
母亲……本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