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刘挽想夸自己吗?分明是他们一个个把她捧得老高老高的,高得刘挽都心慌。
她一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尽所能的想要改变一些她所知的悲惨结局,努力好些年,刘挽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觉得未来充满希望,偏在这种时候有人又跟她说,啊,她的时间不多,她得想法子安排。
安排,刘挽想安排,可是那是短短几年能安排好的事?
别的事都能放一放,独独刘据的事,刘挽哪怕想放一放,都放不得。
六七岁的年纪懂的事情不要太多,刘挽发现刘据性子温和,骨子里像极了卫家的人。
站在刘挽的立场,刘挽是真觉得自家的弟弟哪里都好。别的刘据可以放一放的去学,帝王之术,王道,霸道,驭人之道,刘挽观刘彻的架式,有她这个先例在,刘彻是觉得人能无师自通,故并不打算教刘据。那怎么行,不懂得帝王之术,如何能懂刘彻的心,如何避讳刘彻?
自来当太子的人,对,眼下刘据不是太子,可他是嫡长子,作为嫡长子,他要是不能往上面的位子去,他的下场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刘挽不打算教他无欲无求,按厉害上对卫太子的评价是真好来着,甚至看着史书都会觉得,从始至终汉武帝都没有废太子的心。可是,按刘挽现在对大汉的体会,大汉到了一个点上,一个权利和财富都在向中心集中的时候。不会有人觉得,能把刘盈的儿子全都说成那是吕雉夺别人的孩子来充当的人们,他们对大汉皇帝没有别的心思,不会想通过改变继位的皇帝人选,达到权利和地位的另一种转变?
或许历史上的汉武帝没有要换太子之心,毕竟当时刘彻的儿子里,再没有一个比刘据更出色的儿子。纵然有子不类父一说,但汉武帝明白,他的后继之君不需要像他一样,反而是像刘据一样仁厚懂得施恩的君王,才有可能稳住大汉的政权。
随着巫蛊之祸后,刘彻下达的罪己诏可以看出,刘彻知道大汉因为他的缘故产生太多的问题,他本意是要把这些事情留给继位之君解决的。可惜
刘挽以前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在汉武帝的晚期,哪怕汉武帝的威严尚在,年纪大的帝王掌控力远不如以前。他哪怕拼尽全力想控制所有的事情,底下人心各异,不少人都企图利用更换太子达到某一种目的,因而造就刘据的悲剧。汉武帝在这其中未必见得没有推手,刘据选择起兵,甚至是在最后失败自尽,都是证明汉武帝对大汉的掌控失败的结局。
故,刘挽多年奋斗的目的只有一个,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要成为可以左右局势的那一个人。刘彻也罢,天下任何一股势力也好,在他们想对付她的时候,她都可以保证自身有能力和他们抗衡,立于不败之地。
五年的时间,不,只剩下四年了,如何布下一个可以保卫氏,保刘据的局,让他们避免落得和史书上同样的结局?刘挽想了一年,最终决定回到长安,她在朔方布不了那么大的局,尤其不能无视的一人-刘据,他更是能够改变结局的关键存在。
“你是遇上难事了?为何突然瘦得这般厉害?我看你每日吃得不少,总不见长肉。”卫长公主夸着刘挽却发现刘挽不见笑意,一路走向刘挽的房间,刘挽似在沉思,卫长公主难免担心。
但凡看到刘挽的模样,握着刘挽的手都硌手,很难让人不担心刘挽是不是出什么事。
“没事,我有一桩大事要谋划,有些愁不假,现在落子了,往后不会了。”要布一个能保卫家几十年的局,刘挽是连细微处都得想到,甚至或许连自己都得利用到极致。
卫长公主是担心的,刘挽瘦得太过了,可是刘挽又好像比之从前更锐气,更坚定了。一时之间卫长公主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大汉蒸蒸日上,刘彻观盛世之壮,对外战争有卫青和霍去病接连告捷,纵然有人小小失利,于大局无碍。在内,国库纵然没钱,刘挽能挣钱。不缺钱的皇帝,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
皇帝高兴,宫里上下随着除夕夜近,谁又不是喜气洋洋的。宫人们忙得不可开交,连同卫长公主都被卫子夫捉去帮忙,独独刘挽被卫子夫打发了去,用卫子夫的话来说,在外头刘挽忙得昏头转向,够辛苦了,回来且松一松,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刘挽忙活。
话是这样说,卫子夫能不知道刘挽纵然回了长安,依然不得闲,查账得查,送礼得送,诸子百家,一家家该备的何礼,卫子夫偶然看到那些礼单,怕是比她备给朝中家眷的都要复杂得多。
刘挽也不争,卫子夫当了这些年的皇后,宫中在她的掌控之下,加之刘彻对卫子夫纵然不像从前一般宠爱有加,也敬之重之,无人胆敢怠慢。
刘挽回宫之后,宫中的风向更是一转,不管是知道亦或者不知道的,都得华刻三令五申,在刘挽的面前,客客气气的,别闹事,别挑事,否则有何下场都不为过。
到最后,宫中不识刘挽的人都以为刘挽是一个多凶残的长公主,得幸见过刘挽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位长公主十分可亲,哪里有一丁点值得人害怕的样子?
话是那样说,有人得补充一句,几位长公主的性子都像皇后,哪怕是陛下亲口承认最像他的泰永长公主,也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但有一样,泰永长公主最重规矩,最不喜的恰恰是别人不拿规矩当回事。只要无人挑衅,泰永长公主不会为难宫人。故,宫里的规矩要记住,万万不能在长公主的面前失礼。
刘挽作为一个终于把礼送完,算是暂时无事可做的人,一眼瞥过同样闲的刘据,不二话的把人拉走,到花园松筋骨去。
既然生出爱玩之心的刘挽,那是变着花样儿的玩儿。
“这是何物?”刘据被刘挽塞了个小玩意,上面五颜六色的毛是鸡毛?
“毽子。”刘挽手里也拿了一个,话音落下已经抛起,毽子落下,刘挽伸脚踢起,一下一下的在空中,刘挽踢得相当的好,引得路过的宫人都不禁停下脚步张望,不知那是何物。
“鹿竹,来陪我玩。”刘挽一个人玩难免少几分乐趣,喊上人一道来,鹿竹嫌弃的道:“不要,小孩子才玩。”
刘挽瞥了她一眼,鹿竹摇头,再摇头,拒绝的意思相当坚定。
行,强扭的瓜不甜,刘挽的视线落在拿着毽子不动的刘据身上,“玩吧,今天连接十个不落地算你表现不错。”
刘据瞧着刘挽踢得似乎挺容易,不怎么费劲儿,事实上呢,眼睛看到了,身体想学,腿想动,更想踢中,怎么感觉那么难?
“慢慢学,莫急。”刘挽看到刘据那手和脚连同身体都不听使唤的表现,虽然无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慢慢的学,慢慢的练。练眼睛,练腿,练反应,总能练好的。
“整个汉宫大概只有你最得闲。”一道清脆带着愉悦的声音传来,刘挽心情那叫一个大好,“表哥。”
来人正是霍去病,一身素色长袍的霍去病大步流星的走来,刘据同样和霍去病恭敬的行礼,也透着几分喜色。
霍去病上手从刘挽手里抢过毽子,“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法了?”
“踢毽子,表哥一道?”刘挽发出邀请,霍去病不加思索的道:“来。”
竟然连问都不问怎么玩?刘据在一旁正想说,刘挽又抢过霍去病手里的毽子道:“毽子起,谁要是接不住落地算是输。对了,手不能碰到毽子,否则也算输。”
“这有何难。”霍去病笑得无所谓,小小游戏,刘挽想玩,他陪着就是。
接下来,刘据算是长见识了,如果说刘挽一个玩得够让他惊叹,怎么刘挽能让毽子一直在天上掉不下来,碰上霍去病后,两人是敞开的玩,踢个毽子也能踢出花样来,比如后踢,翻转后踢,这,确定不是在蹴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