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压在他的身上,霜雪般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殷风烈。
青女剑贯穿了他的身体,穿透了坚实的地面,整个地把他捅穿了,剑柄没入他的胸口,把他牢牢地钉死在地上。
灵力断绝,他手中的夙夜剑颓然落地,发出一道凄怆的哀鸣。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白飞鸿才撑着他的胸口,缓缓直起身来。
她从怀中拿出一柄绯红的小剑,殷风烈几乎是立时认出了这柄剑——正是常晏晏的佩剑,夭桃。
“你要用这个杀我?”
他咳出一口血,嗤笑。
白飞鸿没有回答,她只是冷静地将剑抵在了殷风烈的咽喉上。
她前世作为医修在世间行走良久,自然知道,无论对象是谁,绝对能够彻底杀死妖族的法子,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头割下来。
即使是继承了凤凰血脉可以涅槃重生的朱雀一族,也不例外。
她将短剑抵在他的喉咙,也许是因为负伤,也许是灵力使用过度,她单手竟然无法切下去。
于是,白飞鸿将另一只手也压在了短剑上。
在切下他的头之前,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曾经……很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利刃压下。
“真的。”她说。
鲜血四溅。
白飞鸿松开手中的短剑,蓦地呕出一口血来。
方才与殷风烈的再战,她并非全然无恙。长离神火的高热足以熔化岩石,仅仅只是吸入便足以令脏腑焦黑。猩红的血泼洒在乌黑的焦土上,冻结成了黯红的霜花。
刚一突破境界,便与妖皇进行如此激战,对她负担不可谓不大,更何况殷风烈的妖火过于毒烈,在她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她撑到现在,也可以说是强弩之末。
但她不能示弱,也无法示弱。
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
妖皇虽已身死,妖族却尚未退兵。尽管在除去殷风烈之后,剩余的妖兵妖将并非六峰之主的对手,需要她出手的地方还有很多。
更何况如今掌门已死,昆仑墟经此一役亦是元气大伤,本是为对抗陆迟明而准备的诛魔大会,却在筹备之时猝不及防迎来了妖族的入侵。她还须重新整合人手,应对之后与魔修的战争。
一桩桩,一件件,尽是难题。皆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白飞鸿在殷风烈的尸体前,却只感到冰冷而空洞的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什么也没有想,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如大雪一般的寂静,在她的心中纷纷地落下。
白飞鸿拾起染血的夭桃剑,无言地凝视着剑上的血迹,一道一道,宛如赤红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