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听着那边传来的对话,白飞鸿慢慢攥紧手里的书简,书页越皱越厉害,她的眉头却慢慢放松了。
她想,她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荆通的神情,她并不陌生。
前世,这个人就一直是用那种眼神看她的。
不,说得再准确一点……前世的瑶崖峰主,一直都是这样无视她的。
荆通的性格颇为暴躁,很小的事情都会惹他生气,但对瑶崖峰主来说,白飞鸿连被厌恶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昆仑墟最隐秘的耻辱之一,她的存在便玷污了昆仑墟的声名。但他也知道,出身由不得人选择,有那样一个母亲并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她还是不周峰主的女儿,是太华峰主的弟子。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像对待其他碍眼的东西一样,直接驱逐她、铲除她,所以他便宽容地无视了她。
白飞鸿几乎能够想象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何必与她计较?
就算是前世,荆通也没有如何为难她。他只不过是看不见她,不与她交谈,对她的一切都漠然以对罢了。
这便是瑶崖峰主的“好心”。他宽宥她,如同人们宽宥蝼蚁。
令人作呕的仁慈。
有些事情似乎重来一次,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白飞鸿静静地想。
就像她始终是娼。妓的女儿。
就像他们理所当然鄙薄她的出身。
和前世一样,一切都飞快地坏下去。
次日,当她再度来到学堂时,毫不意外的发现,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同窗们,在看到她的时候都停止了交谈,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于是,白飞鸿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让开。”林宝婺走过她身边时,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别站在这挡道,你这个骗子。”
白飞鸿没有动,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了一丝好笑。
“我骗你什么了?”
于是她便真的笑了。
“讲讲道理好吗,林大小姐?”她不知道是在问眼前的林宝婺,还是在问前世那一个,“我一早便与你说过,我和你根本没有一样的地方。”
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认为我们是一类人。
“你——”
林宝婺气急,扭过脸来瞪着她,瞪了一会儿,她脸上也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来。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傲慢地昂起头来,“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确实不是一路人。”
她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像是在拍掉方才与白飞鸿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沾到的脏东西一样。而后她高昂着头,走到最前排自己的朋友中间去了。
“真是蠢货。”
一声嗤笑在白飞鸿背后响起,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少年的体重整个压过来,饶是白飞鸿已经习惯了,也还是难免有些吃不消。银蝎子上的流苏垂在她脸上,花非花从上方探出身来,向她笑着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