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瞬间捂着鼻子弯下了腰。网球也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角落里不动了。
食堂里离门近的几桌人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进食的举动,渐渐地,更多看热闹的眼神聚集了过来。凌峰低头捂着鼻子,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景涵冷漠的看了几秒,随后绕开对方推开了食堂的门。迈步前,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
“这是我需要的唯一的致歉方式。现在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谁也不欠谁。那么,就这样。”
大踏步的走出食堂,离开那些围观的眼神,离开事发的地方,向招待所的方向前进……他的步伐诡异的凌乱……为什么?这样着急走回招待所,就像背后有凶猛动物追击一样的不安……为什么?
景涵的思绪很乱。
他也不懂,为什么本来轻松的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好像在那一个瞬间突然有谁催眠了他,对他说这是个决断的好时机。毕竟……他们的关系太奇怪了。不是吗?
就算再若无其事,就算再假装亲昵。曾经发生的事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既然否定不了,那么总有一天要面对。与其等一切都混乱到不得了的时候再乱上加乱,他宁可一开始就划清界限。
之前对方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关怀算什么?
逃避。他只能想到这个词,也只有这个词能解释。
所以,他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然后身体跟着执行。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虽然是以这样一种突然的方式……
可是……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一切都会结束,就像他说的。
他骗了对方,所以他收到了被篮球砸的惩罚。而对方也为他自己的盲目付出了代价。
但是……天下哪有那么容易解决的感情债?景涵自嘲的笑了。
这样企图用暴力来达到最初的平衡状态,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付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难以衡量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就能解决的。
景涵笑就笑在,就算知道这是多么的离谱,多么的可笑,他还是不得不,还是只能用这种方法……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不是他不去想,而是他不愿想。
尽管他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多年,可是他相信,他比绝大部分的人更懂,什么叫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真的到此为止了。
应对生活中的变数是最累人的事,在这里遇到凌峰本人……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太多太多。
他现在只需要回到招待所,回到他正常的人生轨道,这样他就满足了……
凌峰觉得很痛。鼻子被砸的当场就冒了血。凶器是网球,如果处于全力击打状态,那样小的东西足够把人打的直接见上帝。
他一直没有出声,因为他下意识的忙着用手接那源源不断往下流的血——他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许对方只是开玩笑的……要是吓到他……他不愿意这样。
他以为对方的沉默是因为慌了。也许下一秒,对方就拉着他去看医生……或者下一秒,对方会冲上来给他道歉……再不济,对方一定会问他怎么了伤的重吗……
他知道自己有点奇怪。
为什么不主动抬起头跟对方解释说自己没什么?为什么非要低着头等对方先开口?
可惜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因为对方什么都没做。
没错,对方什么举动都没有。没有冲上来扶着他,没有紧张失措,甚至,连询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