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刚过,沈凌志就匆匆往房子里赶,这个消息像一个饱满的气球堵在胸口,只等彭靖来把它扎破。他一步作两步往上夸楼梯,发现房门没有关紧,沈凌志推门进去,刚想开口叫彭靖,就听到厕所里传来暧昧不明的喘息声,偶尔还带有几句甜腻的呻吟,听起来又娇又媚。沈凌志一听就知道彭靖是在做男人都会做的事,但他没想到,彭靖发出来的声音却这么不像平常男人。姑妈·六厕所里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微淫靡的水声,沈凌志不是第一次听到同性手淫发出的声音。在那间狭窄的牢房里,沈凌志每个晚上都能听到这种声音,有时候是从他对面床传过来的,有时候是从别的牢房传过来的,自慰的犯人们在一天当中唯一不被人监视和教育的时间里做这些下流的事情,沈凌志隐隐约约觉得这种事下流,因为他们因为手淫发出的声音又猥琐又透露着一种廉价的快活,释放的那一刻总伴随着一声喟叹,然后沈凌志就会听到他们满足地翻身,薄薄的被子拱起又落下。沈凌志也会自慰,但他总是自己躲在角落里,提前做完自己的劳动回到空无一人的牢房里,或者因为表现得好被特许洗澡时,只是次数很少,他不想让自己发出那种廉价又自暴自弃的声音。手淫是一件正常的事,但如果它被摆在了人前就会变得下流。这个房间里的喘息和闷哼都带着一丝隐秘,那是属于彭靖个人的快乐,虽然他并不知道门外站着自己,沈凌志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这叫正常的事变得下流,也不应该打扰彭靖的这种私密快乐,他想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却听到一声明显高亢的喘息,沈凌志被吓得手忙脚乱,后背猛地撞在门上,一声闷响。好了,整个房子都安静了。现在再装作没来过也没用了,沈凌志懊恼地瞪了眼那扇门,老老实实地坐回床上。厕所里的声音也明显杂乱起来,彭靖好像碰倒了什么东西,传来物品在地上咕噜噜滚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彭靖才打开门,无措地站在门口,脸颊红扑扑的,沈凌志抬头看了一眼他,一时之间分不清彭靖真的在脸红,还是在厕所昏黄灯光下自己的错觉,他移开目光,干巴巴地缓解尴尬:“晚上好。”“晚上好…”彭靖嗫嚅着开口,“你等会再进去洗吧…现在里面有…味儿…”沈凌志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彭靖转身从里面拿桶子,自顾自地说话:“我给你接水。”“不用,”沈凌志冲过去把桶子抢过来,“我怕你提不起。”我没那么弱,彭靖刚想反驳,就看到沈凌志站在厕所里下意识吸鼻子,没一会他又皱着眉头嗅了嗅,神情尴尬。彭靖火了,他拧起眉毛,脸红着骂沈凌志:“你是不是变态啊…都说了让你别进来了,你还闻…”“我不是故意的,”沈凌志提着桶子迅速退出去,又自然地辩解,“刚下意识就进来了。”彭靖又气又害羞,瞪了一眼沈凌志,把门大敞让味散散,边擦头发边往床上坐。沈凌志看着桶里激起的水花,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回来给彭靖报喜的,兴奋劲重新涌上来,他探出头给彭靖喊:“我找着活干了。”“在哪?”彭靖抬起一只脚踩在床上,高兴地看沈凌志,“是做什么的?”“我也说不清楚在哪,”沈凌志挠挠头,“那店叫美宜佳,我做收银的,一个月一千,每天上八小时班。”“真的?”彭靖比沈凌志还兴奋,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去阳台门口,仰头看沈凌志,黑色瞳孔亮晶晶的,“那我们再省着点花,下个月能买不少东西了。”沈凌志也笑起来,他看着彭靖鼻尖上一小层细密的汗,还有眼睛下面那也湿漉漉的,屋里太热了,也不通风,彭靖怕热得厉害,洗完澡出来坐会就能出汗,沈凌志没忍住,伸手把彭靖鼻尖尖上的汗刮下来,声音里带点心疼:“下个月我们先买一台小风扇,你每次呆屋里就出好多汗,看着都热。”说完他又用大拇指的指腹去擦彭靖的眼角,彭靖心里一颤,觉得被他擦过的地方痒得不行,他往后退了点,看着桶里要溢出来的水,出声提醒:“水满了。”沈凌志的确很容易心疼彭靖。他不知道彭靖一个瘦瘦小小的人,说话做事又乖又聪明,为什么会坐牢,坐完牢出来还得吃苦,每天晚上热得头发都粘湿,软趴趴地黏在沈凌志的胳膊上,他也不开口抱怨。彭靖越是乐呵呵笑嘻嘻的,懂事又不抱怨,沈凌志就越心疼他这么瘦小的一个人得吃这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