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亲我?”程旬仰起脸看向他,有点凶又有些纠结的表情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了,“你……”陆行殊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好好解释,而且如今这般狼狈的状况,再怎么说也不该继续躺在地上了,可是看着程旬的表情,他愣了愣,继而笑了。陆行殊很少笑,或者说几乎不笑,之前程旬看见的那两次也只是很浅的弧度。可这次……那双眼尾微微向下弯的眼睛弯折出好看的弧度,薄唇轻抿,嘴角略略上挑,笑的太过明显。程旬瞪着他,“你笑什么啊?”“是你让我亲的。”陆行殊说。“你胡说,我是让你重复……”昨天我对你做的事。程旬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艰难的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难道我昨天亲了陆行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程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梦境,想起那人与陆行殊渐渐重合的眉眼,想起了自己不管不顾扑上去的亲吻。原来不是做梦么。程旬发愣的时候已经不再抓着陆行殊的衣领了。陆行殊顺势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同学们就快做完操回来了,如果被他们看见误会了就不好了。流言蜚语最伤人。程旬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微微仰脸想要说话,却看见陆行殊冲他摇摇头,“他们快做完操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逐渐朝教室靠近,程旬的理智也在慢慢回归,他悻悻的松了手,下一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步流星的走至窗前,用极快的速度拉开了窗帘。柔软的日光从窗外投射进来,一下子驱散了屋内的暗沉,扬起的尘埃四散在空气中,那些微颗粒肉眼可见。做完这一切以后程旬又快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埋头倒了下去,还欲盖弥彰的用手捂住了耳朵。其实在亲下去的那一刻,陆行殊就已经想通了,也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他还不能宣之于口。-趴在课桌上的时候双眼枕在了手臂上,视网膜被挤压着,柔软而泛着水光的星火纷至沓来。那晚上的记忆如同缺口始终想不起来,唯一肯定的是,程旬以为自己在梦里随随便便亲了一个人,可实际上他亲的人就是陆行殊。他珍藏至今的纯洁初吻就这样,被他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主动送给了一个男生。程旬现在的心情又崩溃又无奈又翻江倒海。更不幸的是接下来的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严厉如老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程旬悲惨的挨了一记粉笔头之后又被勒令罚站了小半节课。他整个人都蔫蔫的了。一下课冲出教室去洗脸的人现在成了程旬。冷水泼在脸上顺着下巴尖滑落,总算让神智清醒了些。程旬拿手背贴了贴嘴唇,脑子里走马灯一般的晃过陆行殊清隽的脸还有弧度优美的嘴唇。程旬:“……”脸颊又开始莫名烧起来了,害得他又狠狠地往脸上泼了些冷水。反正只是因为我喝醉了,只是不小心的乌龙而已,反正自己也忘了。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也没什么,可偏偏刚才自己非要拉着陆行殊问原因。还非要逼着人“报复”回来……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程旬无比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脸的绝望。“我就是个傻的!”他低声骂道。-这下可好,两个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气氛连坐在前边的同学都隐隐感觉到了。程旬还给谢秋白发了微信说等会中午找他一起吃饭,下了课也是第一个冲出了教室。陆行殊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撑着脸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好,课桌抽屉里还放着忘记吃的早饭,倒是省了一顿午饭。明明是程旬提的要一起吃饭,可这家伙到了食堂之后一脸凝重的拿筷子拨着菜,看起来没什么胃口的样子。“程旬你咋了?”见程旬没有反应,谢秋白发起了新一轮的轰炸式询问,“旬哥?程哥?小旬?”程旬抖了抖鸡皮疙瘩,撩起眼皮冲他翻了个白眼,骂道:“不准学阿婆。”“啧,到底出啥事了,你看我挑的位置都是食堂最角落的地方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嘴巴严绝对保密。”谢秋白的眼神看起来倒是挺真诚的,但是对于他自夸自己嘴巴严这件事,程旬可没办法全信。“就,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旬左纠结右酝酿,破釜沉舟般开了口,“有人不小心喝醉了又不小心亲了你第二天还全忘了你该怎么办?”谢秋白咬着排骨艰难的消化着他说的话,眼睛转了转,喉结微动:“还能咋办?也不能让人女孩子负责吧,再说了不就亲一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怎么想都是我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