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哦了声,愣了几秒倏地收回手。她低下头,几缕发丝稀稀落落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侧,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全然遮盖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江易锴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欲言又止地唤着她的名字:“温眠……”她好像没听见,仍是低垂脑袋,两根手指扯着下面的毛绒地毯,硬是揪出一团小毛球。江易锴又唤了声,她的手指微顿,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静默半晌之后,她猛地抬头,脑袋磕到江易锴的下巴,只听得他痛得“嘶”了一声。“咦。”她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江易锴还以为她又要夸自己多么帅气多么英俊,不料她指着他的额头,“你这里有一个坑……”她微微一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个坑是我撞的吗?”江易锴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对,就是你刚才撞的,怎么办?”温眠像是被他唬住一般,愣在那里,然后眨眨眼迅速地抬头,否认三连:“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大小姐不好糊弄……江易锴不想再和她耗下去,直接拎起她往卧室的床上一扔,“你喝醉了,睡觉吧。”温眠哦了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双眸子在落地灯的昏黄光线下,水汪汪雨涟涟,眨巴一下接着又眨巴一下,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江易锴实在见不得她这么看他,僵着脸伸手把旁边的被子往她脸上盖去,语气生硬着说:“赶紧睡觉,不然你就不用睡了。”一颗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边沿,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分辨不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小幅度地点头,小声地说:“你给我关一下灯,我要睡觉了。”“你先闭眼睛。”她迅速闭上眼睛,蒙上被子,脸颊蹭在柔软的枕头上,极小声地咕哝道:“我真的要睡觉了。”江易锴唇角微微上扬,在走出卧室前,替她关上那盏落地灯。第二天清晨,温眠被手机的闹铃吵醒。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温家的那个房间,眯着眼睛从床上起来,下意识往发出水声的卫生间摸去。她走到门口,掩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手握在门把往下一转,门顺势打开,她睁开眼,与里面正在洗澡的江易锴四目对上。江易锴似乎也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眼神微愣,僵滞着站在花洒下,水滴持续不断地从上面流淌下来,分明可见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腹肌,再往下是修长的双腿……她的脸颊迅速地被染成一片绯红色,眼神也变得不太自然。温眠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退出去,关上门。然后坐回到床上脸红心跳,半晌才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神来,十分钟后,江易锴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走出来。温眠已经换好了衣服,抬眸看他一眼,好心提醒道:“以后你在卫生间记得锁门,这方面我也会注意点。”江易锴擦着头发,不以为然地说:“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回过头,“大小姐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温眠别开视线,问道:“怎么?难道我在江少面前发酒疯了?”“那倒没有,大小姐只是抱着我,夸我长得很好看,是彬城最帅的男人,还说我是什么来着?”他想了几秒,突然想起来,“是睫毛精,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在夸我的吧?”温眠捂住脸,江易锴是不是最帅的男人她不知道,她却记得她确实明明白白说过睫毛精。简直羞耻到无法呼吸,喝酒误人啊。江易锴见她那样,不由得“啧”了声:“大小姐恐怕不知道,你喝醉酒的模样可比现在可爱多了。”醉酒时的温眠乖巧温柔,清醒后的温大小姐冷漠无情。江易锴擦完头发把毛巾丢在一边,走到衣橱前,从一堆衣服里挑出几件放在床上,温眠顺着他的动作瞧见衣橱里的衣服,一半是他的衣服和鞋子,另一半似乎放着一排的女装?还有好几个包摆在台上。江易锴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随口道:“哦,大概是阮澄买的,你别浪费他的一番心意。”在家里吃着早饭的阮助理突然打了个喷嚏。——薛教授和另外几个医生会诊确定了温钰的手术方案和时间。等待手术的这些天,温眠全程陪在医院。饭菜是阮助理从明廷酒店订来的。李姨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医院食堂的饭菜,心说这家医院的伙食待遇这么好。等到某天中午她到楼下拿药,半道上碰见阮助理提着饭菜过来,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医院的伙食好,是那位江小少爷的伙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