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簌卿听后心中微微惊讶,转头看了眼祁項铮,若是前世,她万不敢想他能为人亲手做羹汤。“兄长费心了。”她执着汤匙从碗中舀起一勺,吹凉后慢慢入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味蕾间绽开。她这两日喝了许多苦药,舌头都是麻木的,想他是依着她的口味加了不少糖。祁項铮见她一勺勺慢慢吃了小半碗,便问道:“可还合你胃口?若是你喜欢,这两日我都给你蒸煮些。”温簌卿手中的汤匙一顿,垂目说道:“没想到兄长竟有这样的好手艺,只是不好劳你每日辛苦。”“不费事。”门外有几个婆子合力用竹竿横挑着一座假山石进门,有人喊道:“来人啊,都出来帮忙!”素笺和秋韵她们见了,都从屋里出去搭把手。温簌卿也坐直身子透过窗纸往外瞧,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群人。温簌卿掀开身上盖得紫貂毯,也想去外面看看,却起身时眼前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祁項铮虽隔了几步远,但立刻弹起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她身子轻飘飘软绵绵的没什么重量,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华先生。”祁項铮急声道。温簌卿抓着他的衣袖摇摇头,弱声说道:“不用,只是猛地起身有些眩晕,过会儿就没事了。”祁項铮将她打横抱起,惊得温簌卿僵直了身子。祁項铮将她放到榻上,温簌卿见他并没有更加越礼的举动,才略微放心。她渐渐缓过来,却想起刚才的一幕,祁項铮着急冲过来时,他的腿并看不出半点异常。上次被斗鸡扑时,两人挨得极近,他起身时并看不出端倪。但是方才他离她数步远,他行动间竟没有丝毫异常,这让温簌卿起了疑心。她看着坐在榻边的祁項铮,软声问道:“兄长的腿怎么样?”祁項铮也知方才一时情急,许是要被她看出破绽。“无事,原本就已好了大半。”“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都不会好这么快,兄长不可大意,且请华先生来看看为好。”祁項铮沉默了一瞬,说道:“不必了,原就无甚大碍。”温簌卿心头明了,原是他装病骗了众人许多日。她淡笑道:“爹爹之前还说兄长是在战场上摔打出来的,竟会受不住一棍子。原来兄长一直在装病,可惜我这送给兄长的轮椅了。”祁項铮看着她认真说道:“不是有意瞒你,若是我这腿不断,承恩公夫人便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又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借口,让温簌卿心中一时也无可奈何。“只瞒着外人便好,兄长如何连爹爹他们都瞒着?”“人多口杂,若是走漏风声岂不坏事,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温簌卿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兄长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不能在潘公子之前痊愈。”“兄长思虑的周全。”温簌卿磨着后槽牙笑道:“兄长诓骗祖母,命我教授了许多日的诗经,也是有意为之?”“学无止境,虚心求教怎么能叫诓骗。”外面声音吵嚷,祁項铮见她缓过来,便又重新坐回轮椅上,端起手边的斗彩杯慢慢饮茶。温簌卿看着他装模作样,心中悔恨这段日子对他太过友善。不一会儿,素笺从外面进来,笑说道:“老夫人说咱们院里缺少座镇宅石,便让人送来一座精巧太湖石,现立在东南廊下。”“你亲自去祖母跟前谢一声,说我很喜欢。”温簌卿又说道:“对了,把我编的这花球也送给祖母,就说我今日身上更好些。”素笺答应一声,接过温簌卿手中的花球便往福善堂去。尤良匆匆从外面走来,在门口说道:“公子,院中有事需您回去一趟。”祁項铮见尤良有事要说,便应道:“知道了,你进来吧。”祁項铮转头对温簌卿说道:“你先好生养着,明日我再来看你。”温簌卿轻轻点点头,看着他们主仆出门,心中想着应是峣京有动静了。回到桃花坞,尤良将丫鬟都打发出去关上门,面上焦急说道:“何营传来书信,说是太后宠臣杨万金已离开峣京,他此行是往淮地来。”杨万金是蒋太后的宠臣,更是蒋太后的男宠。蒋太后竟能将身边人派出来,看来是事关紧要。祁項铮听后皱皱眉头,说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何营正在查,一时还没有线索。”“不必瞒着赵庸和周桥元,让他们一同查找,若是发现细作,就不必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