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潘氏往绿橘堂中陪二爷的生母韦氏闲坐一会儿,便去园中闲逛。路过入云峰时,便看到一个赭衣妇人拿着柳条在抽打一个丫头。潘氏扶着丫鬟琉璃问道:“那边是谁啊?”琉璃看了下说道:“是半夏和她嫂子,半夏嘴刁,她嫂子比她更刁。看样子又是来向半夏讨钱的,真是个冤孽。”潘氏想了想说道:“茜草那丫头油盐不进,气得我胃疼。如今这个半夏到可以试着笼络,只要她能帮咱们做事,给她些钱到无所谓。”潘氏走过去,劝道:“一家人怎么打起来了?来与我说说,我帮你们分辨分辨。”半夏见是潘氏,便知被人看了笑话,心中又羞又恼,气得只管抹泪。潘氏瞧见半夏脸上肿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看向那妇人道:“你是半夏的嫂子?”那妇人谄媚笑道:“给夫人请安,我是半夏的嫂子。您来评评理,这丫头有钱也不接济家里,只管买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她小侄子饿得直哭,她却做起小姐主子的款儿了。”潘氏讽刺道:“你们有手有脚,却让一个未出门的小姑子接济,说出来也不害臊。她在这院子里若没有一身行头,不也是平白被人耻笑。你们只想着自己,把她当牲口使且动辄打骂,却不记得平日她给过你们多少银子。”这话说到半夏心坎儿里,她对着她嫂子啐道:“哥哥就是娶了你这母夜叉,才败光了家业。你好吃懒做却日日找我来撒泼,你若是再动手我便叫人把你打出去!”她嫂子被激起火,刚要回骂,却被潘氏止住道:“你们穷苦人家自然不容易,我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去应急。这后园不是你们家,被人打出去你也只能受着。”潘氏让琉璃给了她一袋钱,打发她出去。潘氏含笑对半夏说道:“今日我帮了你的忙,你不如赏脸到我院中坐会儿。瞧你这哭花的脸,我那里胭脂水粉却是齐全的。就当陪我说说话,可好?”半夏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应下,跟着潘氏来到风波院。潘氏让琉璃和珊瑚帮她梳洗上妆,端出茶点给她吃。当真像是关心她家里事,说了许多开解的话。半夏也不傻,知道潘氏这般行事定是有所求,但她一直没有言明,半夏也就不问。潘氏说道:“你若没事,便常来陪我说说话,我这里不大有人来,你来了我必定欢喜。这个包袱你拿走吧,里面是几身未上身的衣服和一些胭脂水粉。你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定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往我这里来,千万别不好意思。”半夏自是想要这些东西,但仍推拒一番,潘氏执意要给,她才高兴的收下。自此半夏便经常往风波院来,渐渐与潘氏混的熟了,拿了她的钱财自然听她吩咐。过了几日,温簌卿求着老夫人接谢采絮来家中玩儿。老夫人也喜欢人多热闹,便遣人去谢府接人。谢采絮带着谢捻霜一同前来,谢景元自然也跟了来。他这几日被谢采絮日日说教,渐渐也明白温簌卿为何要与他闹脾气,今日跟过来便是想求温簌卿谅解。温簌卿见了谢景元也并不理睬,只同谢采絮陪着老夫人说笑。谢景元出去见过他三舅舅再回来时,却见温簌卿和谢采絮没了踪影。老夫人说她们去碎霞居歇息更衣了,谢景元便急匆匆往碎霞居追去。秋樱早就在半路上等着他了,见他赶来便拦住他。“表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同表公子说,是有关小姐的,表公子且随我来。”谢景元听她如此说,便跟着她来到碎霞居东边的流萤榭。流萤榭偏僻幽静,秋樱以为此处无人,便对谢景元说道:“表公子可知道小姐为何恼你?”谢景元叹声道:“知道,她不愿我收留秀妹妹。”秋樱说道:“不止小姐不愿意,便是我也想不通,表公子为何要对大小姐心生怜惜?”“她……她以命相逼,我当时乱了心神,只想着救人一命。”秋樱红了眼圈愤愤道:“表公子心善,但大小姐却心如蛇蝎。当日在宫宴上,她本是要陷害你,却阴差阳错害了自己。如今又寻死觅活博同情,表公子千万不能被她蒙蔽。”“陷害我?”谢景元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我亲耳听到的,小姐同夫人这般说。”秋樱悲愤道:“温家上下都替她遮丑,她却一心想毁了小姐的姻缘,想要嫁给表公子坐享荣华。”“不可能,秀妹妹心思单纯,她一个弱女子……”“那日在宫宴上,表公子差点就成了毁人清白的贼人,难道表公子一点都没有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