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尧果然如他所料僵住了。谢棠如唇瓣擦过他脖颈,带起微微的战栗,触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柔软的、温暖的。还混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遐思。商清尧僵了片刻,将人放下来:“……方才有所冒犯,实在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谢棠如歪歪头,露出靡丽的笑容,他的脸在许多时候都是很占优势的,轻易赢得旁人的喜爱或迷恋。他那群狐朋狗友里,一半都是因为他相貌主动凑过来的。虽然谢棠如并不依赖这副相貌,但是他也不介意偶尔用上一用,更好地达成目标。“如果我不见谅呢?”“若是不见谅——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无法更改你的心意。”商清尧说。谢棠如笑起来,忽然觉得这位成王殿下倒也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讨厌了。如果不是那个梦境照出来的东西,恐怕他会相当喜欢这位成王殿下。谢棠如凑近他耳边,呼吸打在耳廓上,含着轻笑,“你说话倒是很有趣,既然这样,那我可以见谅。”这是一个过于危险的距离。商清尧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今日你先住在我房间,明天我送你离开。”谢棠如的笑脸微微一僵。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当然不是要商清尧马上就把他送走的。他脸上笑意退去,有种百无聊赖地感觉。“行吧。”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成功送他离开,就不是全随成王的心意了。商清尧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在魏国公府时,这位世子虽然有些顽劣但还算有分寸,几日不见,谢棠如越来越恶劣得叫人招架不住。商清尧张口欲叫他,顿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如今还不应该知道谢棠如的名字。“还没有问你该如何称呼?”谢棠如想了下,真名肯定不能用。他说:“你叫我阿翡吧。”先魏国公夫人给他取的名字,只是他娘死后已经没有人再叫这个名字。这也意味着根本什么没有人知晓“阿翡”就是谢棠如。告诉商清尧也不要紧,反正等商清尧死了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商清尧眼带深意地看着他,良久点点头,轻声唤他的名字。“阿翡。”这两个字被他低声念出,莫名有些缱绻多情的意味。仙人吹笙来07谢棠如也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成王这么一念,竟然会如此暧昧不明。他终于隐约意识到“阿翡”是个多亲密的称呼——至少是不该发生在他和商清尧之间。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谢棠如也不好再让成王改口。名字的意义反正是由人来赋予,只要谢棠如不把它当回事,那随便是个什么名字都没关系。谢棠如很快说服了自己。成王念过他的名字后没有再多问什么了,他沉声说:“今天晚上要委屈你和我在一个房间待一夜,明天早晨我就送你…”他顿了片刻,“…回家。”短暂的停顿没有引起谢棠如深想。他定定看了成王好一会,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家不在虞州,我爹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想回去。”“………”商清尧微略沉默,难道谢棠如是因为和魏国公发生争执才决定来虞州白云观吗?确实很像谢棠如能做出来的事情。“随你。”商清尧道。虞州月色凝霜,歌舞管弦都已经散尽,四周偶闻几声纺织娘的声音。谢棠如睁着眼睛盯着房梁上某个虚无的点,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偏过头去看已经在软榻上平稳入睡的商清尧。成王委实太正人君子了点。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想。他是知道自己这张脸生得多好看,硬生生能让老皇帝昏了头把他一个腹内空空的草包放到探花的位置上。所幸他并非是个女子,不然老皇帝真能不要脸向他爹提亲。但是他眼下正是女子的扮相,成王居然也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谢棠如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成王跟老皇帝一点不像,老皇帝喜欢女人,说不定这点上成王也和老皇帝正好相反,好男风。谢棠如一点负担都没有地开始给成王扣帽子——这就能解释成王为何这么多年一直不娶妻不纳妾。他如今真见到了商清尧,对对方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有多恨之入骨。只是觉得可惜——这样一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自己手中。他的杀心从未动摇分毫。月光照在他半张脸上,眉眼如覆寒霜。商清尧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深眠。谢棠如赤足踩在地上,悄无声息走到商清尧面前,垂眼仔细端详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成王和姚尚长的有几分神似。谢棠如摸着下巴想,难不成是姚尚和成王相处日久,潜移默化就和成王变得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