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子。”谢钰抿着唇,沉默的接过空碗,他只是想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外间传来嘈杂的声音。“肖老太爷,姑娘生病了,您不能进去。”“走!走!!”“肖老太爷!”肖世安拿着拨浪鼓,疯疯癫癫的跑进内室,他大多时候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以前也都是小九不厌其烦的陪他说话,解闷。这几天她受伤昏迷不醒,肖世安总是念着小九,经常趁人不备,偷偷跑到竹苑来看她。可一站到病榻前,这位快耄耋之年的老人就不会吵吵闹闹,疯疯癫癫,似乎怕自己打扰到她。肖世安见小九醒来,手中的拨浪鼓顿时摇得可欢了。他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外人,顿时觉得不高兴,想也没想,直接把谢钰挤到旁边。谢钰:“……”肖世安把拨浪鼓塞到小九手中,乐呵呵的吐出不连贯的话:“孙,玩。”小九曾多次给肖世安针灸喂药,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渐渐的,他会把小九当做自己的孙女。看着像爷孙,实则按辈分来算都快是祖孙了。谢钰见两人玩得高兴,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半句话,转身离开内室。檀云和秋纹还候在外间,见谢钰出来,两人屈膝行礼。谢钰吩咐道:“好好照顾姑娘。”“是!”他大步离开,回书房继续处理政务。沈清秋的死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对他的政敌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只需要抓住一个机会,趁机给他泼脏水,使出浑身解数对付他便够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对他的弹劾越来越多。谢钰为官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心机不深,城府不稳的少年郎。他多次九死一生,踩着尸骸荆棘走到太师的位置,揽权利,掌朝政,控幼主,每一件行径,于外人而言无疑是奸臣之举。等谢钰处理完手中的事,已是亥时一刻。他揉了揉鼻梁,眼角带着倦意,王管家敲门进来,双手呈上雪花膏。“公子,东西已经取来了。”“嗯,给我吧。”谢钰接过药膏盒,入手生凉,他起身绕过案桌离开书房,朝竹苑的方向走去。竹苑燃着灯,影影绰绰。秋纹见谢钰来了,正欲吭声,却见谢钰轻轻的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这个时候小九已经睡了,谢钰放轻脚步走进屋,室内只留一盏烛火,散发出橘黄的暖光。谢钰坐在床榻边,先是看了小九一会,伸手为她抚去脸旁的发丝。他拧开盒盖,垂眸给小九上药,她脸上还留着当日被箭划过的擦伤。却不料,小九竟然醒了。四目相对,谢钰呼吸都轻了些,他率先开口解释:“我忙完了,过来看看你。”说完,谢钰继续给她上药,动作又轻又柔,神情有着说不出的专注。小九阖着眼,竟没有躲开谢钰的触碰,这让他有些意外,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丝弧度。下一秒,沉默的气氛被小九打破,她说:“我明天想去看望陆徵,可以吗?”阴谋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发出鬼哭狼嚎。室内烛火摇曳,本是温馨的画面,却因为一句话而彻底粉碎。谢钰擦药的动作僵了僵,微垂的眼睫在他眼底落下阴影。他不吭声,小九收回目光,望着头顶的帷幔,上面绣着百花,纹样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小九的声音流淌在谢钰耳畔:“可以吗?”她又问了一次。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她问过秋纹一些有关那天晚上的事。陆徵伤得很重,为她险些丢了性命。他这是第二次救她,恩重如山,她想着去探望陆徵,可秋纹却告诉她,谢钰下了命令,她除了待在竹苑,哪都不许去。谢钰的手指微蜷,他盖上药膏的盖子,然后放在一旁。叹了口气道:“小九,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小九抿着唇,生气吗?她好像没有资格,顶多心里有些难受。谢钰替她掖了掖被角,背靠着床柱,似乎打算与她促膝长谈。更加亲密的靠近,让小九有些不适,她不动声色往里挪,谢钰瞧见后也没说什么,但脸上却带着一丝落寞。他说:“但凡我那天对你表现出一丁点在意,你现在只能沦为鱼肉。”“他们会用你来不断威胁我,一旦他们回到尤厥,你根本活不了。”“至于那一箭也在我的算计中,就算拮力可那没有救你,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疯起来可以不要命,但是他做不到拿小九的命开玩笑,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