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迦南穿着太正,整个人的气质分明更像是来医院巡视检查的,光是想象都觉得,到自助机买水这个动作与他相当的格格不入,但他做得很自然,还友好地递给交警一瓶。对方有点受宠若惊地接下,连声道谢。徐冉也有,不同的是,他给徐冉的这瓶是拧开的。三人这么空等在走廊里,气氛略沉闷。片刻后,交警出声闲聊:“冒昧问一句,两位是?”“同事。”“女朋友。”二人同时开口,回答截然不同。交警愣了下,呵呵地点头,以为是情侣闹别扭,心里还想,那这气氛就对了。徐冉吸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交警突然又问:“那里面的,是你们朋友?”“是我的朋友。”这次,徐冉抢答。说完,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他刚才开玩笑的。”只是,气氛好像更诡异了。“噢,这样啊。”交警尴尬又好笑,配合答着。周迦南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反倒好像更显出徐冉的心虚,但她明明没什么好心虚,被周迦南这么一搅,她莫名有了种越辟谣,越辟不清楚的感觉。幸好蒋律打来的电话拯救了她。“彭律师的父亲联系上了,但他人在开会抽不出时间,说是派秘书过来。”“……好。”徐冉突然想起彭子维说过,他父亲再婚成了家,对他关照并不那么多,不由追问:“那彭律师父亲有说,开完会过来吗?”“这个倒没有,估计看情况。”蒋律说得很委婉,“只和我确定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别的,没问太多……”“明白。”徐冉已经了然。确定过情况以后,蒋律那边就去忙了,不多时,在彭子维父亲的秘书来之前,彭子维人就醒了。护士出来,把他们叫进去,叮嘱:“伤者有轻微脑震荡,不严重,但也要小心护理。首先好好休息,再就是这段时间要保证充足睡眠,记住不能熬夜和劳累。”“好,请问这个会有什么后遗症吗?回去会不会疼?疼的话该怎么办?”徐冉担心地问。“轻微的脑震荡一般不会,如果严重了,可能会有头晕、头痛,记忆力减退这种。稍后医生会开一些止疼的药物,如果回去了出现头疼的情况,按剂量服用就行了。”“那大概要修养多久?”“正常情况,一两周内就会恢复,也可以养的久一点。好了,你们可以去看病人了。”徐冉和交警走在前面,又简单和护士交谈了几句,才直奔屋内而去。周迦南落在后面,但很快,人只走到门口就停住了。里面的年轻男人是他没见过几次,却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个众目睽睽下来接徐冉下班,她口中答应了做对方女朋友的男人。周迦南想起徐冉刚才和护士的对话,和言语间无微不至的关心,似乎和前不久对他的,那么相似,他没有再往前。病房里有好几张床,彭子维就在正中间,很显眼,穿一身咖色抽绳帽衫,此刻头上,胳膊上都裹着纱布,脖子的位置还固定了颈托。但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眼神奕奕,看到徐冉还笑了:“你来了?”“嗯你当时昏迷,手机最近联系人是我,警察就打给我了。”徐冉语气放软,“头疼吗?医生说脑震荡,等下还得再做个检查。”“小问题。”彭子维骨折的那只手晃了晃,还有心情开玩笑:“就是下周的官司,得这模样上场了,只怕别人又以为咱们律所哪个律师被对方当事人打了。”以前所里出过这样的事,后来广泛流传,被用来教导同事们多加小心,安全为上。徐冉听得摇头:“还晃?都骨折了。”彭子维唇角向上展开,轻声答:“不晃了。”寥寥几句,却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交警在旁看两人互动,不动声色瞅了眼身后。周迦南双手插兜,立在门口,没跟进来,存在感却不低。彭子维和徐冉聊过,又回答了交警几个问题,主要是说明现场情况。几分钟后,交警就走了。路过周迦南时,还有意无意放慢了脚步,偷偷观察他的神情,似乎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更重了。彭子维并没注意门口,他侧坐在床边两条长腿搭在地上,和徐冉正对:“之前还放话说,我开车从没出过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食言。”说完,还笑了笑。病房内肃紧的氛围不知不觉消散了些。徐冉望着他头上缠了一圈的白色绷带和纱布,不由转述:“警察说你反应很快,如果换个人,可能会撞得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