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姐请随我来。”许展诗轻而易举地绕过前院,找到一处并未上锁的偏门,带宋青时进入了室内。房间内依旧是久无人居住的模样,虽是布满灰尘,但好歹家具尚在。宋青时打量一圈,室内的陈设似乎并不是很华贵的模样,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大堂。许展诗脱下套在骑装外的黑色披风,垫在椅上,示意宋青时与她一并坐下:“两军交战,城内凶险,还请宋姐姐与展诗一同在此处暂避。条件虽苛刻了些,好在还算安全。陇西王大人亦会派人盯住此处,时刻保护宋姐姐的安危。”宋青时歇了会,缓了缓神,一时之间想问的事情太多,竟不知从何说起。“多谢许姑娘出手相助……”宋青时想了想,勉强先道了一句感激的话。“宋姐姐不必言谢,此事终究是因展诗而起,展诗承担后果,也是理所应当的。”宋青时摇摇头,示意此事怪不得许展诗。她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小声问道:“许姑娘……似乎对这伊旬城内颇为熟悉?”许展诗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般发问,回答道:“展诗年幼时曾在伊旬城中待过一些时日,此处便是当时的住所,年久失修罢了,还望宋姐姐莫要嫌弃。”宋青时似懂非懂地“嗯”了声,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原本只知晓许牧出身在岭南,功成名就后便一直住在京城的宅邸,不料许展诗竟在千里之外的伊旬城中度过一段时光。眼前这名女子,看似温婉怯弱,实际上她的本领和实力,定是远不止这些的……这样聪慧活泼的许展诗,将她困于宫中,埋于漫天书卷里,当真是为难她了。想必对于那些朦胧旧事,许展诗也不愿提及吧……宋青时这样揣测着,没再穷追不舍下去:“陇西王大人他……可还安好?”“除了整日担心宋姐姐,一切皆好。”许展诗笑道:“如今十万大军围城,王爷胜算应当不错,姐姐只需耐心等待,很快便能相见了。”宋青时这才从许展诗的话语中得知。岳停云早在路途上突厥人的不断偷袭的过程中便察觉出了些许异样,那次宋青时的令牌掉落,更是让岳停云起了疑心,在通往伊旬城的旅途中安排探子观察了许久,终于看破了突厥人指望在宣宁国军队出城途中设下埋伏的诡计。再后来岳停云干脆将计就计,假意赴突厥王之宴于伊旬城中,暗地里却派白烨带着岳停云的虎符与正向城中赶来的若羌国军队会合。两兵联合,包围伊旬城,城内城外的宣宁国军队里应外合,一齐将突厥王的骑兵围在城中。“虽说王爷在一定程度上化被动为主动,但想必埋伏于附近的突厥士兵也会迅速察觉出异样,往这边赶来。外加突厥骑兵一向骁勇善战,守在城中的这些皆是忠良,未必是好招惹的。”许展诗遗憾道:“王爷自觉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担心宋姑娘安慰,才派展诗带姐姐来此躲避。”宋青时轻轻拂去桌面上的灰尘,叹了口气:“也不知这突厥王会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若是他得知自己大势已去,能坐下来与陇西王大人好生谈谈,归顺我宣宁皇朝,不再与叛军曲氏交好,也当是替城中百姓免了一场浩劫了。”“突厥王……”许展诗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宋青时被抓去了这么些时日,对于突厥王与许展诗的关系,心中已有各种猜测,于是温和问道:“许姑娘可曾与那突厥王打过照面?为何他会忽地对您下手,生出这么些事儿来?”许展诗犹豫了半晌,摇摇头:“应当是……并未打过照面。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相熟,像是很久以前再哪儿见过似的。”“当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呢。”宋青时温和笑笑,悉声安抚道。“无论如何,此番是展诗害了宋姐姐,让姐姐平白无故受了这么些惊吓苦楚。展诗不知该如何才能求得姐姐原谅……”“许姑娘莫要难受,青时无事。青时还要感谢许姑娘及时出手相助,想必这次陇西王大人识破敌军诡计,也少不了许姑娘的功劳罢。”“展诗不敢邀功,更不敢求什么,只愿战事早日停歇,兄长也能平安无事便好。”听闻许牧在与曲氏交战的过程中深受重伤,右腿格外严重,虽是不影响日后行走,再想长期骑马杀敌恐怕是难了。身为他妹妹的许展诗,一定心急如焚吧。宋青时颔首,江山太平,河晏海清,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愿景呢?待到今冬过去,春暖花开,他们便都能回京城了吧。她望向身旁的许展诗,会心一笑:“许姑娘是个心性自由的人,这些年来待在宫里,想必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许姑娘在王爷身边待了有些时日了,您兄长也辅佐了王爷多年,情谊深厚。若是一切安稳了,不如求王爷给个恩典,让姑娘以后莫要再受这些条条框框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