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不止姬崇文来了,三皇子竟然也来了,哈哈,简直天助他也!淙术对任何姬家人都没有好感,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例外,她身上流着一般的姬家血液,足以令他厌恶。可偏偏她又是姬青秋的女儿。倘若当年兄长没有杀姬青秋夫妇,没有杀姬无疾一双儿女,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满门被屠?有时候淙术也会这样问,并且陷入深深的懊悔和怨念中。可是很快,这样的念头就会被浓浓的恨意淹没。他兄长不过杀了四个人而已,可姬无疾那厮竟然屠了他淙家满门,连稚语孩童都不放过,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啊!眼前的小姑娘局促不安地站着,看起来十五六岁,和他妹妹当年被杀的年纪一样大,淙术盯着她,神色阴沉不定,忽然开口,“你想要什么?”舒明悦指尖蜷缩,立刻小声道:“我想要一辆单独的马车。”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淙术点头应下,而且他似乎不想再看她,挪开了视线。舒明悦见状,乌黑眼睛亮晶晶,她暂时安全了!用过饭后,一行人再次上路,他们把她塞到了一辆单独马车里,虽然还捆绑着她手脚,堵住她嘴巴,但至少没有那些黏在她身上流连的恶寒视线了。车队一路疾驰,继续往北走。接下来的几日舒明悦日夜都蜷缩在马车里,她表现得很安静,把头发弄得乱糟糟,脸蛋也涂抹脏污,除了吃饭喝水之外,绝对不再张口说话。舒明悦知道自己难以逃出包围,只能趁机伺机寻人求救,留下蛛丝马迹也好,奈何在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们的注视下,她实在寻不到半点找人求救和留下记号的机会,急得直咬红唇。被绑的第八日,一行人离长安越来越远,终于不在山路里东逃西窜,而是驶入了一片的地势颇为平缓的山中,这里距离凉州城只有不到一百里地的距离了。巽朝将军不会来,北狄兵士不会往。舒明悦有预感,今夜他们不会再着急赶路,可能会就地扎营住在山里好好休息一夜,果不其然,天色暗后,淙术带着他们寻了处临水的平坦地势扎营。一边捡来干枯的断木点燃,一边搭建帐篷,一边熬煮粥菜。往常,舒明悦单独睡在马车里,这一次她分到了一顶单独帐篷。可是那个说要把她就地办了的男人又在打量她了。她听他们叫他魏生。隔着一层昏黄跳跃的烛火,他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愈发贪婪。舒明悦害怕得不得了,咬唇想哭,忍了忍,又不敢,她垂下脑袋吃粥,不断地捧着碗往那个被称呼为五哥的人身边躲。她看得出来,这位五哥是这里所有人说一不二的领首人,虽然他看她眼神时而阴鸷,但是却没有欲念,这无疑让她觉得安全。感受到小姑娘的动作,淙术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赶路好几日,这小姑娘刻意让自己容貌狼狈脏污,然而天生丽质难掩,几缕乌黑发丝凌乱垂下来,脸蛋虽脏污,但隐约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依然莹白如雪。细闻之下,身上还股淡淡的甜香闻,不像他们,赶路这么多天之后身上尽是难闻的汗味。舒明悦一口喝完粥,匆匆撂下瓷碗,一言不发地跑回了帐子里,隔绝了那道粘腻的视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魏生盯着她逃离似的背影,反而更兴奋了,“五哥,这姑娘我们真不能动吗?不就是会说北狄话吗?难道上了她就不会说了?”“够了!”淙术动怒,严声警告,“收收你那色心!等到了凉州城,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别再盯着她了!”魏生神情讪讪,“我就说说,说说而已嘛……”这些年一群人做刀口舔血的营生,过得还是乱世的日子,没有法纪法度,瞧上那个女人便抢了回去,魏生一向如此,只是他睡过最美的人不过是烟花地的头牌,和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小公主不能比,瞧她刚才捧着粥碗的十根手指,细白得像春笋尖,也不知怎样柔软。舒明悦跑回了帐篷里,侧耳听到淙术所言之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连八日颠簸赶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舒明悦原本莹润的脸蛋瘦了一圈,此时蜷缩在帐篷里,至少不再是冷硬的木板了。她双手缓缓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神情呆呆,眼泪吧嗒往下掉。本以为重来一世,她就可以继续做金尊玉贵的公主,可是现在却被一群身份不明的歹徒绑走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凉州……舒明悦轻抿下唇,这个时候,凉州是屠必鲁在守吗?可是,现在的屠必鲁根本不认识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