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琼伸手拿过那圣旨,明晃晃的颜色看上去甚是尊贵。她微微一笑,眼底精光乍现。太后身后站着镇国将军一派,跟百里瀚海是死对头,她的毒,凤景穹想必是在怀疑百里瀚海。小皇帝这道圣旨定然经过了凤景穹的同意。凤景穹想要借着她引蛇出洞?慕琼眉头高高挑起,虽然她并不介意,反正有敢惹她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但是,凤景穹这货做事情都不问过她就动手,哼哼,绝对要给他点苦头吃。“来人!来人!”立即跑进来一个小厮,恭敬地站在门口,“牧公子有何吩咐?”“皇上赐的神医府在哪里?”“回公子,景王府过两条街就是。”慕琼抬起眼皮,“找几个人,好好收拾收拾。”“是。”小厮应下,忍不住出口询问,“牧公子是要搬到神医府去住么?”慕琼一笑,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皇上赐的宅子,总是要好好收拾一下,不然岂不是大不敬?”小厮点头,“公子说的是。”慕琼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她要气凤景穹,可不能让他提前知道。风声水起凤南都1凤景穹,他不一样橙红的夕阳退下,黯淡的深蓝色笼罩了整片大地。慕琼下午时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她醒过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黑沉沉的夜幕降临,一轮皎洁月光刮在夜空中,月光如同银色彩带披散而下。慕琼摸黑点了蜡烛,眨巴眨巴眼,好一阵儿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左手在袖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硬邦邦的面人来。她说怎么睡觉的时候感觉到有东西咯着她,原来是上午买的面人。慕琼走到门口伸伸懒腰,撇了一眼完全黑下来的夜空。这天色,怎么着也得巳时了。她慢腾腾走出沁竹园,半路上正碰到骊歌,见他行色匆匆,慕琼连忙喊住他。骊歌听见喊声,一回头看见慕琼,拱手行礼,“牧公子有什么吩咐?”“你们王爷呢?”慕琼有些疑惑,骊歌是凤景穹的贴身侍卫,一直都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凤景穹身边,今天却一直只看见他没看见凤景穹。骊歌手里抱着类似奏折的东西,“王爷有事情处理,就留在皇宫了。”留在皇宫?慕琼撇嘴,早不留晚不留偏偏在圣旨下了之后留了?“王爷还让属下跟您知会一声,恐怕在寿宴开始之前他都不能回王府了。”慕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骊歌挠挠头,就这反应?牧公子都不问一下王爷留在皇宫为了什么事情么?不管了,反正王爷只让他带话,也没说别的。骊歌抱着手里东西,运起轻功,飞快跑到皇宫。“王爷,属下回来了。”骊歌站在大门紧闭的宫殿前,敲门。“进来吧。”凤景穹沉硬的声音传来,骊歌伸手推开宫门,将从王府拿过来的东西放到书桌上,“王爷,书房里所有的奏折都拿过来了。”凤景穹冷淡地嗯一声,“王府里可好?”骊歌怔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迟钝了好几秒才开口回答,“回王爷,王府里一切都好,没发生什么乱子。”下午圣旨和南楚使团拜访的事情王爷都是知道了,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事情要说了。凤景穹手里朱笔停顿一刻,顿时一滴赤红墨渍滴在干净的奏折上。鹰眸扫到坏掉的奏折,凤景穹眼底闪过恼意,装作无意地开口,“他没说什么?”他?他是谁?骊歌抬头,似乎看见了自家主子面无表情下暗藏的表情,忍不住心里吐槽。殿下您想要问牧公子的事情就直接问嘛。干嘛还跟属下打哑谜,属下猜不透啊!接收到自家主子带着冷意的眼神,骊歌连忙回答,“属下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告诉牧公子您在皇宫暂住的消息了。”凤景穹朱笔不停,继续批示桌上的奏折,淡淡道,“继续。”骊歌:“……”“没有了。”骊歌硬着头皮开口。“嗯?”凤景穹朱笔再次在半空中停住,目光转向骊歌,“把他说过的话全部复述一遍。”骊歌不知道王爷今天为什么对牧公子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好吧,之前也很感兴趣。但把牧公子说过的所有话都复述一遍,这也太夸张了吧。骊歌思考着,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一人不见,如隔三秋?这种事情发生在殿下身上,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秉着王爷命令都要遵从的忠诚守则。骊歌一本正经地复述慕琼刚才说过的话。“就这两句?”“就这两句!”“滚出去!”“是。”骊歌极力让自己忽略掉王爷那一瞬间发出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去,顺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连他们英明神武的殿下都不例外。宫殿里,凤景穹握着朱笔,奏折批示了一半,他却再没有动笔的心思。这小家伙,居然都不问问他在忙什么?真是让人生气!胸腔里的郁卒之气怎么也驱散不了,凤景穹答应凤连城颁圣旨的意图,就是想看看牧悬听了圣旨之后有什么反应。至于百里瀚海,不过跳梁小丑而已。要不是他想留着让凤连城历练历练,早就把他扔进死牢去了。哪里还容得他在自己面前蹦哒。凤景穹本意是想试探一下慕琼的反应,结果知道了她的反应又忍不住地生气。这小家伙接到圣旨以后就不会来问问他么!凤景穹冷哼一声,扔下朱笔,锐利的鹰眸中闪过纵横的剑气。如同深夜般深邃的眸底风平浪静,但在眸光深处却隐藏着能掀翻一切的惊涛骇浪。他总会有办法调教他,让他好好呆在自己的羽翼下。——美人谋,一世倾宠——凤景穹在皇宫里处理事务,慕琼在景王府里晃荡晃荡好不自在。一月倏地过去。凤南城迎来了更多的客人,整个城池似乎在他们入城之后变得喧闹起来。西秦使团、番邦来使、西域楼兰国使团,还有分散各地的亲王侯卿,在这一个月里陆续到来。西秦在太子秦挚失踪以后,整个国家都低调起来,基本上不参与他国的任何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惹到他们头上,西秦就不会插手。但这一次,他们不仅仅高调参加了凤南皇的寿宴,并且带来了西秦的长公主,联姻之意不言自明。番邦的几个国家和西域楼兰国同时也带来了美女,上贡凤南皇。慕琼对这些倒是兴趣不大。半个月以前她送走了凤珏,虽然离英没有跟他一起走,却是跟在他身后,晚他半日启程,离开了凤南。离英离开,是因为她的鼓励。从凤珏那日到景王府后,离英就一直颓废着,整一个为情所困的失意人。慕琼在她身边安慰了好一段日子,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清楚凤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也了解了事情大概。凤珏和离英是青梅竹马,先皇曾经为他们指过婚。但就在成亲之前,离英做了一些事,阴差阳错之下酿成了大祸。凤珏的腿就是在那个时候废掉的。慕琼觉得,凤珏是爱着离英的。既然爱着,那就总有解决的办法。她还记得,在离开那一天。离英站在风中,望着凤珏离开的方向,明艳的脸上笑容沧桑,语气十分平淡地跟她说,“牧悬,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这些苦衷,我做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倒我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