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不想听这话——解决叛徒的可以是师父,是禾迦,是在苗疆代替寇窈行大巫之权的大长老,可他唯独不愿意是寇窈。她就不应该吃苦的。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划下,寇窈哽咽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如果我没有留下,我依旧只是你心里那个任性的娇气包,你也只是我眼中那个总爱欺负人的莽夫——你根本就不会喜欢上我。”这句话把沈识所有的偏执与痛苦全都击碎了。他起身抱住寇窈,去亲吻她的眉心:“我会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像在神明面前许下虔诚诺言的信徒:“无论我是谁,我身在何处,都只会选择你一个。”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注定的事了。沈澜在江湖上的朋友那么多,可偏偏当时是和师父一起来到金陵,又带着他栖身在寇家。苗疆缠着他的小姑娘比比皆是,他都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唯独没有对给他带来更多麻烦的寇窈下过手。那不是因为她是师父的女儿,寇家是他的恩人,只是因为他偏爱她,欺负她又想要独占她。寇窈委屈道:“那你还在我刚醒时就说让我难过的话。”沈识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再也不会了。”寇窈窝在他怀里哭累了,和他厮磨够了才消停。沈识打了热水用帕子给她净面,寇窈微微抬起脸让他擦干净,末了支支吾吾道:“你扶我下去,我想……我想小解。”眼下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然不会让沈识扶她一把。沈识此刻根本离不开她,闻言说道:“我抱你去。”他的态度坦然极了,却惹得寇窈成了竖起了尖刺的刺猬,色厉内荏地呵斥他:“你……你不要乱讲话!我不要你抱!”沈识以为她嫌弃自己,心中有些茫然:“前天夜里就是我抱你去的,我还怕你不舒服好好擦了……”寇窈抱起身旁的药枕砸他:“你闭嘴!!!”沈识几日没睡,脑子浑浑噩噩的不清醒,看到寇窈涨红的脸才知道她是在害羞。他当时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只是偷偷摸摸过来看她临走时见她哼哼唧唧难受,他自然而然就抱她去了。只是沈识并不清楚这是他时不时给寇窈喂点儿水喝的缘故。莫如霜将寇窈喝多少水都把控好了,他却害怕寇窈像一株快要干涸的花,待在她身旁时一刻也没闲下来。寇窈被沈识扶下床裹上披风,自己方便回来由他净手时才反应过来不对,询问道:“阿爹阿娘允许你夜里待在我屋子里么?”这话简直一针见血直击要害,沈识心虚道:“白日里师父一直看着你,夜里的几个时辰有原本在寇家伺候你的侍女……”白日里师父在时他还能进来瞧上一瞧,可师公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夜里自然是不行的。寇窈盯着他眼下一看便是几夜没睡熬出来的青黑,沉默了一瞬继续问道:“你不会是给侍女用了药自己偷偷溜进来的吧?”沈识:“……”沈识:“……嗯。”不让他守着,他会疯的。寇窈心中有些酸胀的满足还有些无奈。闹了一番她又累了,不出片刻又乖乖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沈识又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天蒙蒙亮,估摸着外头侍女的药效快过了才出门。只是刚合上门就听见拐角处传来师父略带担忧的声音:“我让白芷看着阿窈嘴干就喂上些水,可她却说阿窈嘴唇一直水润润的。这样应该是气血不错,可怎么就是还不醒……”沈识手一哆嗦,刚想转身离开就对上了莫如霜诧异的脸和寇谨愈发阴森的眼神。今日他们怎么早来了两刻钟呢……沈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只磕磕巴巴喊了声师父师公。莫如霜道:“难怪你这几日一看就没睡好,原来是……算了,你快回去歇着罢。”沈识应了一声是,踟躇说道:“阿窈夜里醒了一次,有些……累,然后又睡过去了。估摸着睡不了多久又要醒了。”一旁的寇谨咬牙切齿:“累?她睡了这么久怎么还累?”沈识很是愧疚:“是我不好,惹得她哭累了。”女儿虽说娇气了些,但哭还是很少的。莫如霜倒抽一口凉气,搭在丈夫腕上的手也抓紧了:“阿窈怎么哭了?”沈识越发不敢抬头看他们:“是我说了惹她难过的话。”夫妻二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把沈识打发走了。沈识实在有些撑不住,见寇窈醒来之后紧绷的精神也松了,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头脑昏沉地离去了。莫如霜用胳膊肘顶了寇谨一下:“别一脸要杀人的模样了,阿识还没混账到那个份上,这时候就欺负阿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