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昏睡了两日么?热腾腾的粥被青衣吹凉送到嘴边,寇窈垂眸看着,咬着唇不开口。她想闻一闻这粥是否有异样,可嗅觉不似以往灵敏,什么都分辨不出。青衣叹了一声:“只是普通的白粥罢了,你这身子此时经不起折腾,鸨母没敢放些什么。”那便是原本打算放些什么了?寇窈眼睫颤了颤,启唇吞下白粥。一碗粥下肚后她脸上浮现出些血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到快要破碎。一看往常就是个家中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青衣唇畔的笑突然便散了。她曲儿唱得好,一副好嗓子温声细语时很是动人,只可惜吐出的不是什么动听的话。“寇姑娘,既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腰该软便软些,性子该收就收些,不然要平白多吃上许多苦。”她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诫,“虽说秦公子吩咐了不准鸨母用别的男人教你沾你,但这地方有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还是听话最好。”她尾调放得很轻:“不论是官家女还是良家女,进了这地方都是一滩烂泥啦。”敢情这位青衣姑娘是来当说客的。寇窈心中钝钝的疼,脸上却扯出个笑:“我不会平白让自己吃苦的。”她长得实在是好,连这种皮笑肉不笑的颓败都能让人心中升起无限怜惜。青衣沉默了一瞬,轻声道:“姑娘心里明白就好。……秦公子既然那般吩咐,心里还是有你几分的,顺着他些,你日后虽不说无忧无虑,也可以衣食无忧了。”寇窈只当这些话是耳旁风,哑声问道:“不知可否请你……请你告知我一声,大长公主现下如何?”青衣向门口扫了一眼,掩唇笑道:“寇姑娘还是好生养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可她的手指却轻微动了动,在寇窈的掌心写了个“宫”字,随即又有些后悔地收回了手——做什么多管闲事,这姑娘有什么好心疼的?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寇窈在她抽回手后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个宫字。秦楼楚馆的消息也很是灵通,估摸着殿下是被幽禁在宫中了。青衣方才向门外瞧,想来是有秦则的人在外头守着。那她肯定不能求青衣带些药来,怕是她能带来也进不了这间屋子。寇窈问道:“我想要些胭脂香膏,行得通么?”在青衣有些疑虑的眼光中,寇窈又尽力扬起个笑:“我是要伺候人的,总得打扮打扮是不是?”青衣却觉得这寇姑娘的“打扮”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像吩咐的那样说道:“脂粉钗环,胭脂衣裳,姑娘中意哪家的同我说便是。”寇窈想着自己在金陵逛过的那些铺子和顾识薇向自己念叨过的香铺的用料,挑拣着说了几样。她不会让自己吃苦的,她总能找到解毒的法子。青衣没听出什么不妥,一一应了。寇窈想要的东西送到秦则手里时,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让青衣全都送进了寇窈屋里。她应该是从那毒里吃够了苦,也不张牙舞爪了,说的话也合他的心意。这些小玩意儿允就允了。只是他却吃不着肉,当时抓她时动手狠了,现在她的身子骨看起来经不起折腾,容易被他玩死。秦则心中很是不耐,吩咐道:“今日我还有事忙,明日早上再来。让她好好妆点妆点出门见见人。”得到了这么一个宝贝,总得拿出来馋馋别人,也让外头人知道她是自己的了。和什么姓沈的姓谢的再没有一丝干系。秦家的暗卫只有在轮值时才出门听到些消息,禾迦与寇风二人在识香鸟叼着原封不动的信回来时意识到了不对,想方设法才查探到了寇窈的情况。寇风先是懵了一懵,随后提刀就向外走。同屋的阿四废了好大力气才拉回这个倔驴一样的小子。阿四是他们解开了噬心蛊的暗卫中的一个,曾经也是武帝身边的人。他恢复了神志后认出了寇风的模样——寇风很像莫如霜,而他和莫如霜也算旧识。阿四道:“你单枪匹马出去保证能救出你阿姐么?武功不到家,怕是把自己也折进去。”他已经从寇风与禾迦嘴里把所有事都听了个大概,此刻冷静分析道:“即便救出了她,她身上也扣着谋害皇帝的帽子,得不了好处。若是你们真的确定谢垣站在我们这边且秦家还没发现她已经恢复神智,那此时谢垣八成也摸不清发生了什么,而是在奉命装病不上朝。我们该做的便是让她出现在朝臣面前。”“堂堂正正的把你阿姐没有谋害皇帝的事实摆在朝臣面前。”两个心急如焚又不太聪明的小伙子听着他安排。阿四叹了口气道:“阿风你别忘了秦家还有个你们苗疆的叛徒等着料理……今夜,今夜我带着禾迦想办法摸进宫逼谢垣在明日清晨大臣议事时现身,你去地牢收拾那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