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是谢芙。顾采薇此刻回过味儿来,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假山上。早就听闻沈识的养父曾在寇家做事,那沈识和寇窈必然是认识的。瞧他们现在相处的模样,沈识口中的心上人也定然是寇窈。那刚刚那些话……活了十六年,顾采薇还是诉衷肠你就是想把我钓上钩再欺负我。……寇窈下意识地想要否定这个想法,可理智又不断叫嚣着告诉她,沈识喜欢的就是自己。不然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呢?——可是以往十几年,沈识总是欺负她。但沈识身边又没有别的姑娘,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可万一沈识是对别的姑娘一见钟情了呢?或者……或者朝中其实有女扮男装为官的姑娘,沈识发现了她的秘密然后倾心于她?寇窈胡思乱想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没什么……就是侍女失手洒了我一裙子醒酒汤。”夏季的衣衫薄,被浸湿的裙摆紧贴在光洁的腿上,想必很不好受。饶是沈识知道寇窈一会儿便将这身衣服换下了,还是不忍心在这一小段路上让她觉得不适,于是将手掌贴了上去。黏腻紧贴的感觉消失了。寇窈感受着他掌心炽热的温度,眼睫不住颤动着。沈识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轻声问道:“不问问我喜欢的姑娘是谁么?”寇窈偏过了头去:“我……我才不感兴趣!”可她雪白的脖颈上却染上了夺目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雪白的面庞上。沈识只觉心中有一种饱胀到快要溢出的欢愉,可又知道这实在不是个互诉衷肠的好地方,于是道:“别让顾小姐等太久了,快去换衣裳吧。”他又转向顾采薇,彬彬有礼道:“今日之事还请顾小姐保密,免得京中传出些风言风语。”顾采薇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还请沈公子放心,我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只不过这位沈识公子似乎并不像对外表现出来的那般知礼,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反倒像个登徒浪子。她有些啼笑皆非,继续带着寇窈前去自己的院子。寇窈脑子里浑浑噩噩,头也不回地跟在顾采薇后头,恨不得走得快点儿,再快点儿。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在换衣裳时摸着已经干透了的裙摆终于回过了神。那侍女泼了她一身汤,又用沾着情药的帕子擦拭,想来这药是溶于水中挨着肌肤便会起作用。她不受影响,那沈识呢?沈识可是将整只手掌贴在了那块地方!寇窈只觉得天崩地裂,回到席上却听谢芙说道:“刚刚阿识说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府了,还让我们也去坐一坐。我寻思着反正他今日休沐,寿宴又快结束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正好她也有些日子没见沈澜了。身体不适……寇窈有些不敢去,却又怕沈识真的被那药弄出些什么毛病,嗫嚅道:“那……那便去吧。”她心中竟生出一些羊入虎口的悲壮来,倒不是怕沈识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实在猜不出他会说些什么。不管他说什么,自己估计都会缓上好一段时日。富贵街距皇宫并不是很远,不过两刻的功夫便到了。刚下马车寇窈便瞧见了阿七,他最近已经跟在了沈识身边伺候。阿七道:“沈先生在偏房里等着殿下……呃,公子,公子在后边的花园里等着寇姑娘。”寇窈心中很是胆怯,又不能让谢芙陪着自己,只能委屈巴巴地自己去送死。她欲哭无泪地想,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辛夷,也不管她懂不懂金陵弯弯绕绕的规矩了,自己心安就行!花园里,沈识正坐在石桌旁,面色难辨地看着她。石桌挡住了他的半身,寇窈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异样,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沈识对她招了招手,声音也比平日里沉了一些:“过来。”寇窈不太敢。可见沈识这个样子,若是自己不过去,他估计会自己过来把她拎到那边去。于是寇窈慢吞吞地挪到了石桌旁:“你……你的身子还好么?”下一瞬天旋地转,寇窈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识抱起放在了石桌上。隔着衣裙,她仍能感受到石桌的冰凉触感,但沈识喷洒在自己耳畔的气息却格外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