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等你放假了爸爸送你去江城过年。”蒋安澜几时这样多话,但此刻他顾不上许多了,安抚好音音才是重点。而南音也舍不得他着急,草草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佯装坚强明净地望向他,“知道了,爸爸。”随后,像个孩子般歪了下小脑袋,“我是不是好情绪化?一点点小事儿就崩溃了。”蒋安澜看她这般,稍稍安了心,伸出手,本想像平时一般揉揉她的头,看到发顶梳得光洁,改拍了下,“音音,想怎么就怎么样,爸爸宠得起。出去了,好吗?”蒋南音强挤出笑,“好!”之后,南音表现得极好,裙摆随着她的步履满场飞。她应付得很好,情绪也极稳。酒席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茉莉本来想跟,结果给南音笑了,她都多大个人了,风华会所又是自家地方,上个洗手间还需要人陪?茉莉想想也是,就由着她去了,甚至还暗自检讨了一番。自己才十八岁,怎么就活得跟只护着小鸡崽的鸡妈妈似的。南音向来会记路,很轻易地找到了洗手间。哪知她前脚才进隔间,后脚就听到洗漱台那处传来低微压抑的议论声。不甚清明,可南音依旧听到了大半,“今天,是华伦天奴被黑得最狠的一次,最新高定,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山间野丫头身上,一群人还在那儿昧着良心夸,笑死。”“蒋家是不是搞错了啊?都说她和柳小姐长得像,我怎么看不出呢?特别那气质,差远了。”“谁知道呢?反正我看她做什么都僵硬得很,再怎么装点,内里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穷鬼。”“我也觉得,可她这命真挺好的,蒋家小公主旁人真的羡慕不过来。”“也就这一点值得说道了”或许在平时,南音有能力消化掉这些酸言酸语,她得到的爱已经够多,茉莉也教过她很多方法消化这类负面情绪。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一句,“李旭日都那么强了,各方面都挑不出暇疵,可在看不惯他的人眼里,他仍然是不值一文的垃圾,靠着父祖辈的荣耀和实力过活的无用之人。”在他们绝对强或是超过父祖辈之前,怀疑和诋毁无法避免。这些话,南音深以为然。可是此刻,她才刚被心伤和脆弱碾杀过一轮,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又无趣,心生逆反,没打算再回晚宴,改道去了更高层。她记得那里有个天台,黑暗又静谧,远离一切喧嚣。南音一个人到了天台,她的衣衫单薄,根本无法抵御暗夜的森冷,但她不管不顾,席地而坐,望向远方。没多时,她开始对着月亮说话,把这一天遇见的,无论好的坏的,打算全都说个遍妈妈教过她,有事儿一定要发泄出来,找树洞写日记都好。总之,不能憋在心里,憋久了会病。沈南音不想病,她虽伤心难过,可她仍坚定地想要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变强,比肩父母,给爸爸妈妈买大别墅让他们能安心养老哪知道说到厕所里发生的事儿,隐秘的暗处忽然传出了一声冷笑。南音魂都给吓飞了,倏地从地面上站起,循声望过去,“你谁”那人似没有听到她的质问,兀自说着,轻慢又厌世的腔调,“被人看不起,你该玫瑰初雪(5)那人一直坐在暗处,安静若无。同南音说话时才燃起了一只烟,微火随风摇曳时,南音看清楚了那张脸,也记起了他是谁任光懿。只见过一次,至今已经近三个月,她仍印象深刻。他长得太过精致,一身矜高气度,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消极厌世的。他不想活,要不就是觉得活得很无趣。和她,完全不同。微一晃神,南音记起了茉莉的话,“绕着走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屏除了残余的惊惧,望着任光懿:“你好,四叔!很抱歉扰了你的清净,我这就走。”话完也没等任光懿回应,逃亡似地往前。任光懿也没有出声阻拦,直到南音行至他身旁,再两步,就要同他错身而过。她忽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任光懿,轻声问道,“四叔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也有烦心事儿?还是”其实并不是真情实意来参加她的生日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