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日他无意中从罗醉口中得知了卫玉办教坊司案之事,他从不主动跟罗醉搭腔,那日却一反常态,忍不住问道:“卫巡检现在哪里,你可知道吗?”
“他……”罗小侯爷才要回答,又打住,眯着眼睛笑道:“从豫州到京城,你总算主动跟我说句话了,怎么,这卫巡检有什么要紧的?”
宿九曜本来不想理他了,但又耐不住:“你只告诉我他在哪里。”
罗醉何其精明,眼珠转动,道:“是了,我听说先前卫巡检曾去过长怀县,你又对他如此上心,难道你跟他有什么交情?”
宿九曜瞪着他,罗小侯爷却促狭道:“你不说,那我也不说,这才公平。哼,看谁能憋的住。”他哈哈大笑,回房去了。
次日便是进宫面圣,众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出门向皇宫方向而去,将到宫门的时候,一队内侍开路,百官退避。
大家退到路边上恭候,罗醉瞅了眼,小声道:“是太子殿下!”
宿九曜就在他旁边,垂着头,不为所动。
罗小侯爷眼珠一转,坏心眼又涌了出来,便低低道:“太子殿下就是昔日的纪王殿下,小九九你总该知道吧?你那位卫巡检,就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儿的人。”
他还没说完,宿九曜已经抬起头来,竟看向了前方的太子一行。
此时正好太子的大轿经过,罗醉吓了一跳,刚要提醒他不要直视太子,却隐隐约约,察觉太子的轿帘微微掀动,好似有人向着此处看来。
宿九曜飞快环顾周围,并没有看到卫玉,他转头问罗醉:“卫巡检不在这里。”
罗醉望着宿九曜淡冷微愠的神色,叹气道:“你啊,怎么如此实心……卫巡检当然不在这里,咱们进京的那一日,他就奉旨出京……听说是往湘州去了。”
如果小侯爷知道在他说了这一句话后会发生何事,他一定会把自己的嘴牢牢地缝起来。
而在这山中酒肆小房间内,卫玉听见宿九曜说他是在进宫之前跑了出城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假装没听见。
“你……”卫玉用刚才给他涂冻疮膏的手指指着宿九曜:“你……”
她感觉要被他气死过去。
宿九曜道:“是你叫我说的,我说了你又生气?”
卫玉不住地揉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很有气死人的本事。”
“以前?”宿九曜觉着有点奇怪。
卫玉把嘴闭上。
她起身重新走到窗户边上,探头向外,大口地呼吸,冰冷的气息沁入五脏六腑,却没能让她发烫的脑袋冷静些。
“你怎么了。”宿九曜看她举止怪异,也跟着起身。
卫玉尽量克制,回头微笑道:“没什么事,你……你先回去吧,哦对了,这里房间不多,委屈你跟袁执事他们挤一挤……”
宿九曜道:“我以为你又要让我走。”
卫玉转身,自言自语道:“假如现在让你走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当然……”
半晌,她都没听见动静,转头才见屋内空空如也,原来他已经出去了。
卫玉本来想,让宿九曜尽快回京,毕竟他年纪小,但功劳大,也许皇上可以网开一面。
另外她指望着豫州府会早早地得知此事,然后立刻做出相应安排,尽量减轻此事引发的后果。
然而听宿九曜说完,知道他是在进宫前一刻跑了的,这属实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猝不及防。
卫玉简直无法想象,宫内的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她甚至怀疑,此时此刻,皇帝会不会震怒之下发海捕文书,通缉临进宫而逃脱的宿九曜。
毕竟这罪名可大可小。
卫玉思来想去,去包袱里取了文房四宝。
天气太冷,叫小二送了些温水,才总算磨了些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