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先是一怔,后想想到一旦这些事情暴露,自家母亲跟妹妹一定会生不如死,而且很?可能会步入某些相似且惨烈的?下场。
他太懂得这偌大的?阜城到底有多少?恶徒跟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血脉喷张,牙呲欲裂。
“罗非白,你不会,你一定不会,也不能!她们是无辜的?!你既能保护陈阿宝她们这样的?女子?,尚有怜悯之心,为何要如此对待她们?这算什么圣人?读书之道!算什么一方?县令!”
罗非白磕着瓜子?,不置可否,继续道:“再把?他的?那些同窗跟往日老师都叫来看望一下。”
张信礼如遭雷击,整个都呆住了,而后眼睛都血红了,喘着粗气?。
众人?大为惊疑——这人?如此表现,显然后面遭遇会比前面更让他恐惧。
但仔细一想,他们又恍然了。
罗大人?刚刚提及的?疑问,此刻有了答案。
罗非白磕了一会瓜子?,端起杯子?靠背了椅子?,似是闲散从容,喝着水,面目半隐入黑暗,又有一半在烛光照映中,于是瞧见?她嘴角含笑,却不见?其眉眼光辉,只听到斯文沉稳的?声调。
“是人?都有多张嘴脸,最了解你的?,永远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本官也不例外。”
“所以为了破案,为了名声,本官到底有多下作,也只有你们这五人?才能领会到呢。”
“答案如何,为什么不一赌呢?”
“反正再怎么样,输的?人?也不会是本官。”
她在笑,凉薄又残忍。
江沉白等人?忽然体会到了一种更高?层次的?心术跟官场手段。
虐身,诛心,阎罗道。
张作谷早就崩溃了,哭着求饶,又求张信礼,一边承认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无能,没能让儿子?读书,让他
张信礼听了吗?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对于张信礼而言,他这些年一直反复想着:那日太阳很?烈,他很?累,浑身皮肉都仿佛被?炙烤,光脚踩踏在土地上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陷入在泥沼中,原本柔软的?草叶都像是镰刀一样剐蹭着被?晒伤的?皮肤。
但,当时哪怕他是麻木的?,疼痛的?,也是心甘的?,因为有些事他不做,就得父母妹妹来做,他舍不得。
可是那些同窗啊
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在他初初欢喜感?动又生怕招待不好对方?的?时候那样待自己。
张信礼哭了。
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