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听明白了,这人居然是漏网之鱼,“姚炳叛国通敌,铁证如山,万岁亲批。你说你是姚炳亲兵,可有人证,物证?”“这……”张三被关了9年,身上东西早被搜了个精光,亲兵营的其他兄弟又惨遭灭口,要他如何证明?张三又是一阵叩头,“大人,小的确是姚总兵亲兵,亲兵营被屠,当年为了躲避刘安追杀,小的身上印信也毁了,如今无人能证明小的身份。”刘安悠闲地捻着兰花指,话是对魏池说的,却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食指尖,“魏大人,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姚炳亲兵,这不合适吧?没证据就放了咱家,咱家还得帮万岁看折子,回去晚了你们担待得起吗?”魏池愤愤。刘安平日只手遮天,今日他为主审定要将刘安绳之以法,“沈若,呈上张吉提供的物证。”刘安不以为意地冷笑,张吉一个小小给事中,9年前还是个半大孩子,他能拿出什么物证?沈若从油纸包里打开一张纸,走到刘安跟前,“刘公公,这是9年前你写给蒙古的密信,上面有你签名,还有印章。”“不可能!”刘安瞪圆了眯眯眼,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张吉手里?当年他确实送出去几封密信,后来发现不妥,便不签名盖章。沈若上前一步,方便他看清楚,“刘公公字迹和印信自己应该认得吧?”刘安仔细一瞧,还真是他的字迹,印信也是他的,但他绝不能承认,眼睛一眯道:“魏大人,此信定是张吉伪造,污蔑咱家。咱家对万岁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种勾结外邦之事?张吉身为言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请大人处置。”好一个刘安,拒不认罪不说,还倒打一耙。沈若早有准备,继续道,“刘公公,隆康十一年,朝鲜进贡一批高丽纸,数量有限,皇帝只赏了回京述职的姚总兵和山西知府,那一年山西发出的书信所用纸张皆是这批高丽纸。下官前几日已让礼部的人核对,这封信用的就是那批高丽纸,如今已经找不到同样的纸张了。你还要抵赖吗?”“各位请看,高丽纸用棉或者茧制成,色白如绫,坚韧如帛,与大周制造的纸大不一样。”沈若拿着纸让几位大人一一看过,在座的都是朝廷大员,都用过高丽纸,自然能分辨出与大周纸张的差异。“刘安,你还有何话可说?”魏池道。“这……”刘安小眼睛咕噜咕噜乱转,没想到沈若居然查了这么多,他看向陈忠,陈总没瞧他,手里的折扇却唰的一下打开。陆湛靠着椅背,直到沈若出场,才掀开眼皮。听了沈若这番话,不住地转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陆大人此刻心情不错呢!魏池欣喜地朝沈若挑眉,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沈若正等着魏池发话,和他瞧了个正着,落在别人眼里,倒似两人眉来眼去。陆湛直接不玩扳指了,面色突然变冷,坐他旁边的王贺有点摸不着头脑,谁惹右都御史大人了?这边,沈若占了上风,魏池说话语气都上扬了几分,“刘安,你勾结蒙古证据确凿,还不承认是你嫁祸姚炳,枉杀姚炳全家?”刘安当然不会承认,一张破纸能奈他何?“魏大人,容咱家问两句。”他干笑一声,计上心来,朝沈若招手,“咱家这几年帮皇帝看折子,眼睛熬花了,拿近点,让咱家仔细瞧瞧。”沈若把纸递到他面前,只见刘安突然出手,两手并用,几下就把嘴塞进嘴里,用最快的速度咽了下去,噎得他脖子伸得老长。众人呆若木鸡,谁都没想到,刘安敢在三法司面前当众毁灭证据。张吉急红了眼,若不是沈若拦着他非扑上去打死这厮,“刘安老贼,你……你给我吐出来!你怎敢当堂毁灭证据?律法何在?天理何存?咳咳咳!”他身子骨本就弱,前几日大病一场,如今尚未好利索。这张纸,他母亲保存了九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搬倒刘安,那是她活着的希望。今日却被这老贼给吞了。母亲若是知道证据被毁,怕是活不下去了啊!“几位大人,你们的证据呢?”刘安得意洋洋。“刘安,你怎敢?”魏池怒拍桌案,刘安也太不把三法司放在眼里。王贺用袖子擦着冷汗,早听闻阉党目无纲纪,今日亲眼所见刘安当着三法司销毁证据,真是大开眼界。陈忠端坐,摇着手中折扇,一副看戏的表情。最淡定莫属都察院右都御史陆大人,不愧是二品大元,也不知是他见多识广,还是山人自有妙计,冷峻的面上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