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低声惊呼。“身份籍贯都查明了,定不是假的了!”“沈若怎么可能给人留把柄,没必胜的把握,她断不会上奏。”裴仟终于崩不住了,吓出一身冷汗,仍梗着脖子道,“万岁明鉴,臣冤枉!”陈忠走下金台,接过账册,递与隆康帝,大殿内鸦雀无声。隆康帝看过之后,猛地抄起龙案上镇纸砸向裴仟,“裴仟,好大的胆子,朕问你,这12名囚犯你弄去了何处?”啪的一声。裴仟两股战战,双手抱头,噗通一声跪地,脑袋恨不得把地面砸出个窟窿,“臣该死,臣一定尽快查明,给万岁一个交代。”群臣一片嘘唏。沈若拿出罪证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隆康帝历来重视刑名,裴仟胆敢在这事上做文章,真是胆大包天。隆康帝缓了缓,只冷冷道,“不必了。”这是真动怒了。奉天殿内气氛突然压抑,这时,魏池行至御前,“万岁,臣有本奏。”隆康帝掀开眼皮,语气缓和一些,“京郊的命案查验得如何了?”“臣要说的正是此事,昨日臣发现有12人并非被大雪造成的房屋倒塌压死,皆是被人毒死而后弃尸。”太巧了,刑部丢了12名囚犯,京郊就出了12条人命案。隆康帝上朝前那点好气色,已经消失殆尽,“可查明这12人身份来历?”魏池:“雪灾发生的巷子,是在京城服役的泥瓦匠历代居住之所,此12人身上没有路引,里正也确认过不是附近住户,他们脚踝上长期被脚镣锁住的痕迹,皮肤惨白,应是长年不见天日所致。臣大胆推断,此12人必是刑部所丢囚犯。”除了验尸高明,魏池还有一个绰号。一年前,魏池初到大理寺一个月,把寺内囤积三年的案子都破了,得名‘玉面鬼才’,名声大噪。故此,魏池话音刚落,裴仟像被抽去筋骨,如一滩软泥瘫在地上,却死不认账,“请万岁明察,还臣一个公道。”隆康帝右手掐住额头,缓了片刻才道,“魏池,此事交给你,务必查明原委,不可冤枉好人,也绝不姑息恶人。”“微臣领命。”魏池拜谢后,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沈若,长眸里像是点了光,“多谢沈大人解我燃眉之急,我正不知如何上奏呢!”这不过是魏池的说辞,京郊雪灾死了十几人,他不上奏皇帝也会过问。沈若浅笑,朝他拱手,“分内之事,魏大人无需多礼。”她本有顾盼之资,青色官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情。魏池正待多看几眼,身侧的位置猛地挤进一个人,强行阻断他的视线,魏池抬目,来人是陆湛。陆湛高出他半头,三年不见,身姿越发挺拔,往他旁边一站,将沈若挡了个严严实实。这人咋这么不讲究?明明他先占的地。魏池不满,挺直腰杆往陆湛这边挤,这才发现差距。陆湛的身体铜墙铁壁一样,不管他如何用力,陆湛就是不动如山。这厮的身、体、硬、得、似、铁,北地的沙子吃多了吗?陆湛没理魏池,而是看向右侧的沈若。沈若并不知两人在角力,目不斜视,往右边挪了些位置,又规规矩矩地站好。群臣站在三人身后,却看得一清二楚。奸佞就是奸佞,不过一刻钟功夫,就让两位朝廷大员为她争风吃醋。难道陆世子去了北地三年,竟忘记沈若是如何折辱他的?那怎么行,他们还指望陆湛收拾沈若,找机会得提醒下陆世子才好。“上朝莫谈闲事,莫要嬉皮笑脸,莫要仪表不整。”陆湛扫了沈若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沈若:……哪里仪表不整了,她冤枉。“莫要不服,本官不想被人指责御下不严。”沈若咬唇,愤愤地看向陆湛,故意找茬吧?陆湛似乎很满意她的小表情,薄唇勾了一下才拱手道,“万岁,臣要递登闻鼓状。”昨日登闻鼓状闹得满城风雨,众臣皆已知晓。吏科给事中张吉,以死明志,弹劾刘安。沈若接状,陆湛上奏。这两人真是绝配,一个敢接,一个敢递。刘安与陈忠有八拜之交,满朝文武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敢接状的人!再说姚炳案牵连甚广,当年隆康帝雷霆之怒杀了几十位重臣。也就陆湛,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又是隆康帝名义上的外甥,敢替姚炳翻案。隆康帝端坐在龙椅上,看不出息怒,只食指和中指敲敲御案,“众位爱卿怎么看?”满朝文武皆以严信马首是瞻,此时,齐刷刷地看向严信。严信身为内阁首辅,位列文臣第一,盛宠十几年不衰,极擅长揣摩人心,拿捏隆康帝的小心思一捏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