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长殊皱了皱眉。他举起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晃。见她眨了眨眼,却毫无反应。这是,醉了?她用手撑着腮帮,点着酒壶,嘟嘟囔囔地说,“他今天还骂我,让我滚。他本就从来都不夸我一句,我都做得那么好了,每天认真完成课业,他教我的那些也有好好地记着嘛。不夸我就算了,他还无缘无故——噢也不是无缘无故,我觉得,他大约——是看见我夹在书里那纸春宫了。嘿嘿,那可是典藏版,我就知道,宗长殊那个正经人最受不了这种,气都要气死。”她哈哈笑了几声,像是“捉弄正经人”这种事极为有趣一般。忽然两手捧脸,认真看着对面的人。“对了恩人,你想不想看?”“不想!”先生被撩宗长殊几乎是立刻回嘴。对上少女亮晶晶的一双眼,才知道被她耍了,宗长殊的脸一片烧红,忍不住低斥:“再乱说便给我下去。”“恩人好凶呀,”姚盼缩了缩脖子,“梨梨好害怕。”看她这委屈劲儿,宗长殊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凶。姚盼正摇摇晃晃地起身,小舟突然一晃,她柔软的身躯,往前一扑,直直扑进了他的怀里。手臂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宗长殊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往一边弹开,姚盼好不容易站稳,被他吓了一跳。她揉了揉额头,忽然闻到了什么味道,轻轻一嗅。鼻尖微动,小仓鼠一般。“哇,什么这么香啊。好像是薄荷的香气,一般用这种香气的——”她双目放光,定定看着白衣人:“定是个难得的美人。”那眼神,特别像是要把他扒光了瞧瞧,让宗长殊有种捂紧衣服的冲动。她果然冲他闪电般伸出手来,要去揭他脸上的幕离。宗长殊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跟她过了几招,轻松化去了她的攻势。容貌还是隐匿在雪纱之下,纹丝不露。她目光中的兴味更浓,借着过招,若有似无地抚过他的手腕。紧实,滑腻,年纪应该不大。他还没有意识到被她调戏了,脚步如同鼓点一般,退避出狭窄的船舱,而她紧迫追来,伸手一捞,眼看就要捞上那如水般的雪白轻纱他却像只滑手的鱼儿一般,没了踪影。江水澄澈空明,散落满天星子,犹如浩瀚星河一般。他脚尖一点,白衣胜雪,立在翘起的舟首之上。月华淡淡倾洒,身姿翩然若仙。她眼里映着那片白影,气喘吁吁,扶着腰说,“行,我武功不如你,我认输。”“嗯,”宗长殊点了点头,严肃地看着她:“所以你不要再动手了。”姚盼举起双手:“好!好!”“恩人,”她眼珠一转,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两只大眼睛巴巴地瞅着他:“能请你帮我个忙么?”“你说。”他轻飘飘地落回舟上,姚盼扫了一眼,那被他踩过的地方,没有半点痕迹。暗叹,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见他正等着自己的下文,姚盼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羞涩,“请你,”双手合十,希冀地说:“和我成个亲吧!”“……”宗长殊震惊地看着她。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我相识不过一刻钟,你……你跟我谈婚论嫁?”“是啊,有何不可?”选夫宴迟迟没有定论,那些人又天天在她耳边催得紧。姚盼觉得,眼前这个就不错,腰细腿长的,虽然不知样貌,但定然不会太差。如果家世清白,那就更好了:“不知你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可有父母亲族需要照顾?”“等等,”宗长殊有点混乱,他觉得也许是今天晚上夜风吹久了,吹糊涂了。“为什么,突然?”他干巴巴地问。姚盼羞答答地看他一眼:“唉,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一见如故,一眼万年,一心相许!我只恨没有早一点遇见恩人!你别看我们才认识不久,可你方才月下的风姿,还有你的一举一动,都深深折服了我,让我为你神魂颠倒,倾慕不已!所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信她才有鬼了,宗长殊一拂衣角,轻轻地往右一闪,姚盼扑了个空,实实在在地摔倒在了木板上。小舟失去了平衡不停晃着,她索性也不起来了,自下而上地仰视这白衣人,咯咯地笑开,“反应挺快嘛。不过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做什么?看一下又不会少两块肉。实在不行,我让你摸回来,算补偿你呀,喏!”她说着坐起了身,把脸凑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