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给姚盼披上一件大氅,上好的雪貂皮,用金线勾勒出蟒蛇图案,颇为扎眼。又伺候着她坐在特备的椅子上,恭敬小心,姚盼拢了拢大氅,吹着江风,吹了吹指甲:“本宫就是要取这厮狗命,谁敢多说一句?”轻飘飘的声音,却又猖狂无比。皇家侍卫团团围在少女的身边,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她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细颈瓶子,抿了一口酒,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楚家护卫聚拢在尸体旁,敢怒不敢言,姚盼浓睫轻掀:“你们之中,若是谁想要通风报信,尽管去就是,记得报本宫的名字。”食指放在唇边,嫣然一笑,“就说——这头肥猪,是本宫宰的。”她手一扬,直直地指向那具肥硕的尸体,侍卫领会她的眼色,集合数人,将楚公子拖到江家画舫的中央。沉甸甸的尸体所拖过的地方,留下触目惊心一道血痕,浓重的腥气,一时间使得全场鸦雀无声。人人耳边,都回荡着少女清脆娇俏,宛若银铃的声音:“不光如此,本宫还要带着他游江三巡。本宫要让全汴梁都好好目睹一番,这头猪狗不如的禽兽,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尊容!”“殿下,殿下不要这样做啊!”一直充当缩头乌龟的楚家管事,从金灿灿的内舱里跑了出来,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冲着姚盼跪下,凄厉地喊道。若是太女真带着他们家公子游江,楚家定要名声扫地,以后该如何在汴梁立足——回去以后,老爷定要剥了他的皮啊!他苦苦哀求,满头是血,得到的,却是少女一声冷笑。“开船!”另一边,荷花寂寂,月凉如水。“大人,我们要跟上去吗?”宗长殊系好幕离的系带,点了点头。隔着朦胧的白纱,负手,望向那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少女。水波麟麟,小舟轻摇,逐渐划离那片荷花簇拥之处。侍卫的手里拿着卷轴,在姚盼的跟前跪下,满面恭敬。“念。”姚盼吐出一字。侍卫领命,将长长的卷宗展开,字正腔圆,一桩一桩清点楚公子的罪名。“□□妇女共计十八人,良家子十一名,寡妇七名。奸杀幼女共计十人,其中低于七岁者四名。圈养娈童于别院,共计三十五名,常用于交易、亵玩,以折断手脚,驱使他们在地上爬行为乐。除此之外,属下还派人翻查了那座别院,从后院枯井之中,陆续挖出骸骨十具。”楚家护卫面面相觑,知道他们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专做这种腌臜之事。光是听着,便冷汗直冒。侍卫声若洪钟,借着江风远送,岸边逐渐聚拢起围观的人群。男女老少看见画舫上的尸体,无不露出惊讶之色,有人认出是那楚首富家的公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侍卫最后一字落下时,人群之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嚎哭之声。“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是被这畜牲给——她才六岁啊——”话音未落,又有一人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还有我的小妹,我亲眼看见这王八蛋让人掳走了我的小妹,那日还是我给她扎的小辫,绑的红绳,绝对不会认错——我去要人,却被他们乱棍打了出来!”他刚刚去认领过尸体,又听到处决凶手的消息,匆匆赶来,话一说完便受不了打击地跪了了。姚盼沉了脸色,指着那尸首一字一句道:“本宫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这等淫贱无耻的变态,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顿时群情激愤,“没错!死的好!这畜牲欺男霸女,毫无人性,早就该死了!”“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少女缓缓扬起手来,制止他们的呼喝,侧脸线条有些冷酷,“今夜,本宫便当众处决了这畜牲。以平滔天民愤!——来人!”迅速有侍卫上前,恶狠狠地扒掉了尸体身上的绫罗绸缎,还将他那秽物给割了下来。大媳妇小姑娘就连妓子们,都捂住了脸不敢看。在场男子,没想到这太女殿下竟然这般残忍,看着这一幕,都感到了一样的疼痛。侍卫将那秽物扔进江水之中,用特殊药物处理了那具肥硕的尸体后,用灯芯插满他的身体,再用火折点燃。竟是以此人身上的膏脂作为燃料,制成了人烛!江寒练忍不住啧啧称叹,“估计可以燃上三天三夜不灭了。”他又露出些微惋惜之色,“殿下,这块白玉盘可是臣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如今,却作了这人体烛台——您打算怎么赔臣啊。”他知道一切发展到现在,早已是无可转圜,楚家已然是一步废棋了。实则他也没想到,楚公子是这样恶贯满盈之人,落到这般下场,说实话,倒也挺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