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坐任前世那样的事发生。入夜时分,殿外忽然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漩涡。春雨寒凉,伴随着春雷阵阵,窗外银光乍现,姚盼不禁哆嗦了一下。“怎么了?”烛火昏黄,青年白衣散发,安静地坐于一席之地。室内,只闻执笔在草纸上的沙沙之声,是他在清点东宫文臣幕僚的名单。姚盼将看了一半的《齐民要术》搁下,缓步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半坐了下来,衣摆如同一朵黄花旋开。昏暗的光线中,青年执笔的手指清瘦修长,她握住他冰凉的腕骨,让他不得不转过目光,“我害怕。”她委屈地紧贴着他,“这春和殿冷冷清清的,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好可怕。”“臣让他们多点几盏灯。”他要起身。“不要。”姚盼连忙拽住他,“先生常常来陪我,就好了。”“先生的手掌比梨梨的大好多,”她抓住他的手,一点一点贴上去,感受着上面每一寸肌理,“为什么呢?”“因为……”宗长殊不免低头,小巧白嫩的手心闯入视线,让他停顿了一下:“臣是男子。”姚盼噢了一声,将脑袋贴近他的胸口,侧耳,在一片昏暗之中倾听着。他将笔搁下来。低头是她圆圆的小脑袋,睫毛纤长,鼻尖挺翘小巧。他无奈道:“你在做什么?”“我在……听先生的心跳。”“听这个干什么?”“我想知道……先生是冷的还是热的。”少女用手掌轻贴,“咦”了一声,“看来,先生是冷的。”姚盼缠着他,几乎手脚并用了,青年的胸膛坦实宽厚,隐隐有些弹性。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冷热,心里却琢磨,这宗长殊人不可貌相嘛,看起来清瘦文弱一人,没想到下面还挺有料。少女玲珑的曲线,隔着薄薄的寝衣,软得像一团云。幽幽的香气不断传来,她一脸纯洁地提着问题:“我知道,先生有一个妹妹。她会像梨梨这样抱着先生么?”“不会。”宗长殊垂下眼,表情淡淡的,“她打小就不与臣亲近,反而有些怕臣。如今养在臣的祖父那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面。”“宗谨?”那个老家伙。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浮现眼前,姚盼含蓄地问,“她天天看见宗老头,晚上不会做噩梦么?”宗长殊敲她的额头,“慎言。”被他一敲,姚盼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她嘀嘀咕咕地翻了个身,索性仰面,倒在了他的膝盖上。细软的发丝尽数散落,姚盼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呼吸浅浅。宗长殊低着头,静静凝视她的容颜。那两瓣红润的唇瓣,忽然轻启:“这些年,长殊哥哥过的累么?”她喃喃地说:“你一个人肩负着宗家,还要照顾宗长安那个不省心的,肯定很累吧。我听说,宗老头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姚盼睁开眼,“他还有没有打你?”宗长殊捋开她的刘海,突然之间,回想起那个时候。宗谨不知从哪听说,宗长殊蛊惑太女的传言,不分青红皂白,鞭笞于他。当着众人的面,以示惩戒。血肉横飞中,他咬牙忍耐。学子们指指点点,窃窃发笑,乐于围观这位天之骄子被惩罚的惨状。谁让他平时独来独往,目中无人呢?一个小小的身体,忽然飞奔过来,挡在他的面前。看清是谁,少年漆黑的瞳孔一震,失声喝道:“殿下!让开!”先生教我鞭子高高扬起,带着一阵风声,倘若真落到那女童身上,怕是当下就要皮开肉绽了。宗长殊目眦欲裂,下意识就要倾身去护住她,可他被抽得浑身是血,背上爆出片片血花,剧痛难忍,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又谈何保护她呢?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咻”得一声,鞭子落下的方向硬是被一块石子生生地扭转了,宗长殊奋力地撑开眼帘一看,围观人群中,一名紫衣少年搓了搓指尖的灰尘,飞扬的眼尾瞧着这副兄友妹恭的画面,颇为不屑地“嘁”了一声,移开目光。原是江寒练出的手,使得鞭子没有落到肉身之上,只狠狠地甩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土。行刑的小厮一边悄悄地看一眼,那台阶上,须发皆白却一脸冷峻严肃的老者,一边抓着手里的鞭子心里后怕,不知怎么是好,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宗老先生乃是书院前的院首,积威甚深,让他抽这些宗长殊三十鞭,那就是一鞭都不能少的。原本他数着都已经二十三鞭了,这女娃不知哪里冲出来,硬生生地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