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瞧她,跟瞧一器具差不多,还是那种不太好使的。姚盼深知她这老师是何等心高气傲,与他相处四年,从未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夸赞。姚盼眨了眨眼,拉长音调,长长地“噢”了一声,又拽紧了他的袖子。糯声糯气地问:“那是不是,梨梨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宗长殊愣了一下,有心想纠正,却又觉得她尚且年幼,也许,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中所言,他又何必再多做解释。遂沉默以对。姚盼却是笑得甜甜的:“那若我……”要你死呢。“要你,”女孩儿嘟起嘴,一派天真,“做我的哥哥。”宗长殊很少见地愣了一下,没跟上她的思路,“……于礼不合。”“那你方才说的,都是骗梨梨的?”姚盼撇嘴,很伤心地问。“不是。”宗长殊看上去很后悔,眉毛都要拧成结了,姚盼忍不住有点想笑。“那为什么不能做梨梨的哥哥?”“殿下是皇族,我只是庶民。”姚盼反身,一屁股坐在他的鞋子上,耍赖,“我不管,以后你就是梨梨的哥哥。”宗长殊两腿僵直,也不好轻易挪动让她直接坐到地上,只好干杵着,眼神复杂地盯着女孩发顶的两个旋儿,“为什么?”姚盼看看那边的宗长安,扁了扁嘴,小声道:“你待他很好,你保护他。梨梨没有哥哥,没有人保护梨梨。”“梨梨想要一个哥哥。”姚盼一把抓过他的手,努力扭过脸,大眼睛扑闪着,里面的光亮得惊人:“你愿意保护梨梨吗?”他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被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清晰的逻辑和语言表达给震慑到了,还是单纯的不知该如何答复。便连江寒练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中,宗长殊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如何能以兄妹相称了,这可是大逆不道。只有宗长安气鼓鼓地盯着姚盼,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他只知道这个小屁孩当着他的面,公然抢夺他的兄长。“哥,你别答应她!”他忍不住冲宗长殊喊了一句。姚盼冲宗长安吐了吐舌头,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原本是特别讨打的熊孩子专属表情,却因她生得玉雪可爱,这样的表情被姚盼做来,反而十分古灵精怪,连几个婢女都被小殿下这个模样逗笑了,先前的惊讶也一扫而空,全当是小孩子之间的嬉玩打闹。宗长殊却久久没有动静。姚盼后知后觉开始害怕,心说,莫不是演得太过,叫他察觉了什么?忽然,脑袋一重。“好。”淡淡一个字,伴随着一只温暖的手掌,在后脑上轻轻地抚过,竟有几分温柔。团子抱腰回到寝殿,姚盼还跟见鬼似的。宗长殊牵着弟弟和江寒练跟她告辞,姚盼啃了几口点心,看着宗长殊离去的背影,跟看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很不可思议。一回忆他刚才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宗长安慢慢地走,那种岁月静好而她呆若木鸡的画面,姚盼就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背,说不出的尴尬憋屈。尽管宗长安那狼崽子一直在旁边跟她呲牙咧嘴的,敌意十分之强,要不是被他哥拽着,估计恨不得一爪子上来把她挠花了。姚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个宗长殊这么好说话,莫非是别人冒名顶替的不成?她以为,宗长殊会被她的死缠烂打给弄得烦不胜烦,这人一向不爱跟人有什么牵扯的,姚盼这样儿缠他,轻则黑脸甩头就走,重则把她一脚踢飞,如果是那样,姚盼就能跟她爹告状把宗长殊给弄走,弄得远远的,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今后他们各走各的路,谁也管不着谁。谁知道宗长殊竟然不按常理出牌……难道说他有什么特殊爱好?比如,特别喜欢带娃……想到这姚盼一个激灵,手里的点心顿时就不香了。时值孟春,流云如丝,在碧蓝的空中静静飘荡。姚盼虽没到册封皇太女的年纪,挂着个帝女的名头也够唬人了。只是,定安帝要将姚盼作为继承人好好培养的想法,已然初见雏形,从他不顾前朝后宫的一片反对之声,坚决要将唯一的女儿送去太行书院,便能看出端倪。其中是否还有更多的内情,姚盼不得而知。她近日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十多年前的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对于她爹的决定,姚盼上窜下跳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姚盼觉得她爹好像被什么人洗脑了,只相信教育要从娃娃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