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娇勾唇一笑,“走,逛花楼去!”京城之中的花楼大多都在平旌坊中,其中以春宵楼和翠红苑最具盛名。春宵楼的花娘们多以才情出众着称,据说春宵楼的花娘出阁前以琴棋书画为媒,唯有能入得花娘青眼之人方能获得竞拍初夜的资格。客人也多是文人墨客,自诩才子的道貌岸然之辈。而翠红苑则以花娘娇媚而闻名,无论是花娘的相貌还是身段,即便放在全京城那都是出类拔萃。今年花娘之选,也是翠红苑的花娘得了花魁,听说这位名唤丽娘的花魁,光是跳跳舞就能引得无数男子豪掷千金。这才是沈如娇想要观摩的对象。申时不到,翠红苑的客人们不多,沈如娇来的时候还有些花娘刚刚起床。接引客人的女侍领着沈如娇和同样扮作小厮的云锦云雀两个一路到了厢房之中。这翠红苑的厢房与沈如娇见过的都有些不同,进门之后,对面的墙上是推拉的窗户,打开之后,正好能看到一楼正中央的高台。高台之上是几个不怎么有名气的小花娘,有弹曲儿的,有唱词的,也有挥着衣袖跳舞的。模样生得娇俏,她们身上的衣裳也一个比一个轻薄,内里的小衣几乎能看得清颜色和纹饰。沈如娇看得都不由地脸热。云锦红着脸不敢往下看,“小姐,这实在是……”沈如娇手指比在唇边,“别叫小姐,叫少爷。”云锦点头道:“是少爷。少爷,这种地方还是不宜来的,咱们回去吧?”说着云锦还想叫上云雀跟她一起劝沈如娇,没想到一回头,云雀趴在窗户前的栏杆上趁着脖子往下看,边看还边点评:“少爷,你瞧,那个弹琴的花娘长得多喜庆,光看她笑我都觉得开心。”沈如娇想到出门前,最极力反对的就是云雀,结果来了之后,瞧得津津有味的也是她。凑到窗边跟云雀两个人一起探着脑袋往下看,□□的,客人三三两两,多是坐在下面听曲儿饮酒,并不如沈如娇所想象的一般,醉生梦死的□□之景,反倒与一般的酒楼无异,只是多了几个漂亮花娘作伴。那些个花娘除了穿着大胆,倒也无甚太过出格之举,沈如娇看了半晌觉得没意思,不知那位能引得众人豪掷千金的花魁是否能有点儿可汲取的长处。恰逢女侍端着酒水小菜进来,她便问了一嘴。“小娘子,丽娘现下可有空闲?”女侍闻言笑着抬头,正要回话的时候看到沈如娇精致漂亮的脸,妖精似的一双眼睛灵动剔透,看呆了一瞬,还是一旁的云锦又替沈如娇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比女子还要精致粉嫩,再一细看,耳朵上的两个耳洞十分瞩目。到底是花楼里头侍奉的侍女,从最初的惊艳中脱离出来便看出了沈如娇是女扮男装。而这两个样貌清秀的小厮,也都是女子。女子进花楼的事情也不算罕见,好奇者是一,更多的还是来找麻烦的。去年丽娘夺了花魁之后,引来不少狂蜂浪蝶,不惜花费重金来求一夜春宵。翠红苑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但也因此,惹了不少是非出来。像沈如娇这等漂亮又满身贵气的小娘子,出身高门世家,心气儿也高,自然受不了自家丈夫被一个秦楼楚馆的花娘占据。但出身和修养又让她们拉不下脸皮来与一个花娘理论,便特地乔庄了前来,花点儿银子再搬出娘家的势力来敲打威吓一番。这一个月里头,已经有三位与沈如娇一般的夫人来找过丽娘了。这种客人不能得罪,也不能任由她们胡来,侍女浅浅一笑:“公子且等等,我们丽娘还未起呢,不如我先找两个姑娘来为公子弹琴唱曲儿解解闷儿?”沈如娇摆摆手:“不必了,我且等着便是,待丽娘起了烦请小娘子帮我相请。”听沈如娇这般说,侍女更加确定了,这就是来找麻烦的。她笑着应了声“是”然后退下,赶紧去找老板娘秦妈妈通报一声。不多时,秦妈妈摇着帕子敲门入了沈如娇的厢房之内。秦妈妈年过四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一双杏眼见人先笑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个拔尖儿的美人。“小公子是头一回来咱们翠红苑吧?可是特地为了我们丽娘而来的?”厢房内铺的是驼绒毯,设矮案蒲团,秦妈妈一进来便往沈如娇的身旁跪坐了下来,亲自为沈如娇斟了一杯酒。沈如娇觉得这老鸨似是话里有话的样子,接过酒杯没饮,放在了桌上,勾唇淡淡一笑道:“的确是第一次来,耳闻贵苑花娘娇媚多情,妍姿妖艳,以花魁丽娘为首,神摇目夺,直教人魂牵梦绕,我也不能免俗,特地闻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