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薄林僵硬得像块木板。身后的人臭臭的……能不能离他远点……但是是小伏……但是臭臭的……能不能不要碰他……但是是小伏……但是真的臭臭的……快要忍不了了……但是对方是小伏……费薄林叹了口气,把谢一宁拦住:“保安要巡过来了。”谢一宁这才停下来。祁一川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看他们休战了,才拿着两本银魂的单行本过来,摸摸温伏的头:“你别凑这儿跟人一起看动漫了,给,回去慢慢看我这个。”温伏被银魂的封面吸引住了。费薄林则被祁一川放在温伏头上的手吸引住了。温伏无意间抬起头看了费薄林一眼,发现费薄林正对着祁一川放在他头顶的手发怔,便悄无声息往费薄林身后一挪,祁一川的手自然而然放了下去。“薄哥,”温伏翻了翻漫画,仰头望着费薄林,“我可以带回去看吗?”费薄林背对着后方的教室,脸上神色隐没在模糊的黑暗中:“想看就看吧。”那边祁一川跟苏昊然和谢一宁做了个自我介绍,很自来熟地交上了朋友。一堆人闹腾着就听到了下课铃,谢一宁和苏昊然住校,另外三个人则一起往学校外走。到了校门口祁一川和温伏道别:“对了,你不是喜欢拉小提琴吗?我这周末叫我爸把我家里的小提琴和琴谱带来,你来我家玩儿啊?”温伏先是一愣,随后扭头看着费薄林。温伏喜欢音乐,喜欢小提琴,喜欢唱歌,费薄林最清楚不过。家里没有小提琴,他们住的地方也不允许温伏在家演奏乐器——居民楼隔音效果不好,楼上绊倒凳子楼下都能听到,在家演奏乐器,那就是扰民。费薄林仍是笑笑:“想玩就去吧。”温伏这才朝祁一川点头。祁一川咧嘴一笑,朝温伏招手:“那我周末接你啊!”说完就上了出租车。费薄林隔着校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对着祁一川陷入短暂的沉思。他从来不曾对人露出过这种坦诚的笑,甚至清楚自己以后也永远无法对人露出这样的笑。费薄林在不与人交谈时脸色永远是阴沉沉的,低着眼看路,低着眼做题,在所有没人注意的角度费薄林的眼睛是阴暗的,像有一层翳遮挡着自己。当有人企图与他交谈时,费薄林抬起眼,那层翳会在一瞬间被他隐藏,再展现出他千篇一律的温和礼貌的一面。就连对温伏,他从一开始也只是觉得有意思,像逗流浪猫一样玩玩,并不打算管。以至于对方一开始闯入他的家时,他不是包容的欢喜的,而是烦躁的无奈的,不是吗?就连刚才在花坛边,他也只是因为身后的人是温伏才让自己忍到极限,没有把人推开。而祁一川就能毫无芥蒂地不在意一切去摸温伏的头,不管温伏干不干净,香还是臭。如果去年那个时候,温伏先遇见的人是祁一川,还能有他什么事?祁一川开朗,热情,见到温伏第一面就恨不得把喜欢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讨对方的开心,费薄林知道,即便了解了温伏的一切过往,祁一川也会毫无条件地选择收留。这样的性格,别说温伏,其他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的。费薄林更清楚,温伏选择他,是因为温伏在十六岁那天先遇见了他。如果不是祁一川出现得晚,温伏会更喜欢谁简直显而易见。如果不是他运气好,连温伏也只会是别人的。别人的……弟弟。“……薄哥?”费薄林思索这些的时候,温伏正脱得光溜溜的,坐在他跟前的小板凳上仰头看他。两个人坐在卫生间,像以前一样,费薄林为了节省时间,让温伏一边洗澡,一边看手里的漫画,而他穿着牛仔裤给温伏洗头发。“怎么了?”他回过神问。温伏说:“香皂。”费薄林把香皂拿过来。温伏没接:“你给我抹。”
作者有话说:又阴暗爬行了薄哥他手里拿着漫画书,不比之前直接捧着手机方便,少一只手都不行,自然是没工夫接香皂。费薄林心如止水:“站起来。”温伏顶着一头费薄林才给他挠出来的洗发泡沫站起来。顺便给自己手里的漫画书翻了个页。费薄林从脖子开始给他擦香皂。温伏仰起头,把书举到顶上,对着天花板一页一页地翻。费薄林说:“转过去。”温伏就把自己翻个面。动作间不小心碰到费薄林的肩膀,温伏扭头瞧了一眼,费薄林的肩上果然有一抹泡沫。这会儿费薄林正坐在塑料凳上埋头给他抹香皂,温伏对着那抹泡沫若有所思。忽然,他伸手往自己身上抹了一把,飞快地把抹下来的泡沫擦到费薄林的牛仔裤上。费薄林:?费薄林:“你干吗?”温伏歪头:“你不脱裤子吗?”裤子都已经被他弄脏了。费薄林说:“给你洗完我再脱——坐下来,头发还没洗完。”温伏又坐回他腿间。想了想,还把两只胳膊撑在费薄林的膝盖上。很快费薄林膝盖处的牛仔裤就被洇湿了一片,带着香皂沫的粘腻感浸到皮肤上,一定不舒服。可费薄林似乎不为所动,就这么让温伏撑着。温伏捧着漫画迟迟不翻页,眼珠子盯着书,脑子里不知道有什么打量。费薄林往他头顶嗅了嗅,总觉得还有味儿,又探过去挤了一泵洗发水抹到他头上,正要叮嘱温伏以后不许再去一楼下水道旁边偷看动漫,自己整个人突然身体一僵。“做什么?”他盯着温伏问。——温伏莫名其妙把背往他怀里靠,一边靠,一边蹭他裤子。可两个人目前的姿势,温伏一个劲儿蹭到的,只有费薄林的裤裆。他一问,温伏就默默坐回去。顺便悄悄回头看——费薄林的裤子湿了点,但没湿透。过了会儿,温伏又往后蹭。费薄林微微后仰,但躲不开:“别乱动。”温伏:“哦。”随即又坐回去。没过几秒,再次往费薄林裤子上蹭。费薄林伸出手指把他往前推:“好好坐。”温伏:“……哦。”说完又倒下去蹭费薄林的裤子。费薄林突然僵住了。温伏察觉到,蹭得更使劲了。说不定薄哥就快要把裤子脱了一起洗了。于是他蹭蹭蹭。再蹭蹭蹭。卫生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