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杳立马接口:“那给我来续两晚上的,我们两个人,一共是两千,再加上之前的一千三百五十,等到走之前会一并支付的。”
“你们要留两晚上?”
淩霖皱起眉,“你的情况根本无需住在医馆观察。而他的话,之前你也说了,身体素质过关,等到麻药过了就能醒,也不影响修炼的。”
岁杳一本正经,“实不相瞒,我二人先前还被毒蛇给咬了。虽然现在并未发作,可书籍上说,蛇类妖兽的毒素潜伏期是三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暂且留在安全地点。”
淩霖仍是皱着眉,“等到毒素发作,再下山来寻医也不迟。”
岁杳:“那不行,我可太怕死了。”
淩霖:“……”
似是真的被她搞得没脾气,淩霖看向仍闭目不醒的陆枢行,叹息一声,“好吧,今晚你们便留下来观察。”
“多谢。”
“房间内的设施跟检测仪器别乱动,有什么需要就催动那边的传音符,会有伙计进来的。非必要别乱跑,别去被设置了驱逐屏障的地方,那里或许有身患传染病的病人。”
“好的。”
大概给她交代了一番,淩霖似是真的很忙,不一会,便被匆忙赶来通知又来了新病人的伙计叫走了。
走之前,她回头看向岁杳,又提醒了句:“等他醒了,没什么其他症状出现,你们就赶紧离开吧,医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岁杳从善如流地应下。
几道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屏风之外,她抬手将门阖上,手心中握着枚什么东西,缓缓步行至床榻边上。
眼睑垂下,她无声盯视着躺在其上的人看了片刻。
……
是夜。
日照最后的余烬消失在天边,惨白月轮取代了白昼的光辉,夜幕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在第一缕垂坠的惨白月光下,陆枢行缓缓睁开眼睛,猩红色彩于眼瞳中扩散蔓延。
“终于……”
他低声叹了一句,嗓音因为整日未曾开口,而显得沙哑低沉。
陆枢行还记得,昨夜时他不顾体内的各种限制,强行催动黑火顺着落雷直冲而上的场景。
极端的痛楚,与爆发的扭曲快意。
什么天道意志,什么轮回转世。
装得比谁都高尚,最后还不是在黑火下挣扎畏惧。
陆枢行面露毫不掩饰的讽意。嗓子一阵发痒,他偏头咳了几声,才发现眼下所处的陌生环境。
他似是躺在一张有些窄小的床榻上,周围到处都是刺鼻难闻的净化粉尘气息,不远处还隐隐传来他最为熟悉的血腥与死气。
人体,日薄西山的死气。
陆枢行眼中流露出厌恶。
紧接着,他刚想要动作,却察觉到就在对面的另一张床榻上,未点亮烛火的黑暗中,竟是还坐着一人影。
几乎在借着月光看清那人面目的瞬间,陆枢行脑中不受控制般闪过一些画面。
在漫天落雷的极端震慑下,他都只是凭借着黑火只身强撑着。而那看似不堪一击的师妹却以剑指天,睁开的眼瞳在惊雷中熠熠生辉。
师妹说,“我从未被任何人选中过,也没有任何人会选我。”
师妹说,“天道是狗屎。”
最后,师妹说——“我跟你站在同一边,魔头。”
“……”
陆枢行侧身想要从床榻上翻起的动作顿住,几乎以一个有些狼狈的姿势僵停在原地。
反应过后,他唾骂自己一声,想着现在一定蠢透了,就跟那白天的愚蒙师兄一样蠢。
“呵,我还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