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闭眼,玻璃门后的那个眼神在脑海中不停浮现。
他索性打开窗帘,清辉晃晃地映进蔚蓝色的眼睛,掀起小面积的涟漪,他倏然想起被送到蒙格利住宅那晚乌云密布的夜空。
与今夜截然相反。
明明只隔了几天,一切仿佛转变成了一个柔软的梦。
温暖的怀抱代替了痛苦的鞭苔,明目张胆的偏爱代替了无处躲藏的屈辱。
腐烂的骨肉被一刀刀剃下,缓缓愈合的伤口带着无法忽视的痒意。
他恍然觉得,自己应该学会满足。他翻了个身,弓起的背部缓慢拉直。
突然,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自廊厅穿来,他的呼吸一凝,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床。
伊尔西是s级雌虫,上学时侦查课的成绩也很好,他隔着门,仔细地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又定在一处,最后是一声叹息。
他眉头微皱,抿着嘴,神情有些复杂。
总感觉这只雄虫叹气的次数太多了。和帝国的其他雄虫一点都不一样。
在大脑还在思考是否应该开门出去瞧瞧时,握住门把的手已然先动。
高挑清瘦的背影孤零零地立在扶拦中央。
“阁下。”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白榆猛然回头,他看见月光尽头的伊尔西披散着金色的长发,赤着脚一步步向他走来。两侧的阴影向后褪去,月光将伊尔西的面容描绘得逐渐清晰。
“您是不开心么?”
白榆听见伊尔西这样问他。
其实只是一句最简单的关心,但他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起了。
人在夜晚总是格外容应伤感,尤其被别人关心的时候。白榆感觉眼眶有些酸,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问:“可以陪我看星星么?”
“好。”
伊尔西没有用敬称,也没有问为什么,就像当初白榆没有问他一样。
如墨的幕布下,两个孤独的灵魂穿过时光的荆棘相互依偎着。
伊尔西想,就算作为长者,作为盟友,甚至白月光的替身,可以这样一直陪着他,待到精神海彻底崩溃,也挺好的。
端倪
“哦?所以您和先生看了一晚上星星?”
“那有没有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阿统在白榆面前转圈圈,没想到休息一晚,自己死不开窍的主人进展飞速。
只是现在的它并不知道,在自己一个没盯住的地方,他的主人已经摔了个“大马趴”。
白榆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自从回到主星,阿统比以前闹腾了很多。
他用食指点了一下阿统的脑门,“阿统,你以前好像也不这样啊。”
小机器人十分地配合地向后倒退几步,然后用机械手掌捂住额头,还顺便装模作样地揉了揉。
“扑哧。”白榆忍不住乐出声,“也不知道你和谁学的。”
他看着陪伴了自己好多年的丑丑的小机器人,眼中多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