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暖,蒋淳熙总是愧疚。活到这么大,蒋淳熙做得亏心事不多,隐瞒秦暖身份认祖归宗是一桩最大的亏心事。尽管这么多年,她一直暗中照看秦家生活,几乎手把手把环宇扶起来,暗地里更是给了不尽其数的资助,在物资上,秦暖从没有亏过,反而比蒋淳熙小时候好的多。但蒋淳熙还是觉得,秦暖被秦礼养废了,养成苏筠的样子,只会哭啼啼的菟丝子。蒋淳熙时常想,或许她在蒋家长大会坚强许多,尽管不会比现在过得快乐。苏简在后院逛了一圈,连修剪得精致幽深的密林也没放过,但苦苦没有寻到蒋淳熙。他看一眼天,朗日初照,正是日光浓烈的时候,她一向不喜日晒,应该去了楼上。穿过大礼堂,他拾阶上楼。楼下,长长红毯上站着堆满甜蜜笑容的苏筠,她身侧站着蒋慕铮,他们十指相扣,很登对。席下坐台上上每个人似乎都被他们的幸福所感动,掌声雷动。苏简心里平静如水。他欠着苏家十年养育之恩,所以不能给苏筠难堪,才来赴宴。其实,对于苏筠的婚姻如何,他一点打探兴趣没有。走到楼上属于蒋家的包间,苏简直接推门进去。“熙熙?”他含笑唤那个素手斟茶的女子。蒋淳熙扶住茶壶的手微顿,下一刻,茶壶里的水流稳稳落到茶杯,茶杯被清幽茶水浸满。这么多年过去,遮掩情绪这件事,蒋淳熙驾轻就熟。看见苏简,蒋老爷子眸光一闪,当即笑道:“是阿简?过来坐!”蒋老爷子是知道蒋淳熙跟苏简的一段感情的,若不是心悦苏简,蒋淳熙为什么要万里迢迢去苏简母校深造呢?对于苏简和蒋淳熙的感情,蒋老爷子并不反对,世家出身的女孩子,有几个情人是正常的。再者说,苏简比顾鹤言好拿捏得多,蒋淳熙要是跟苏简终成眷属,保不齐可以让苏简入赘蒋家。真是皆大欢喜。越想,蒋老爷子就越满意。“你们聊,我去看看你南爷爷。”语毕,蒋老爷子拄着拐杖,轻步走出包间,还细心关上门。两个人的包厢寂静无比,透过向南的窗棂,苏简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耀眼的光。“刚刚为什么突然生气?”苏简轻声问。他眸光坦然,就这么直白问出这样注定为难蒋淳熙的问题。蒋淳熙端起茶杯,抿口茶,“晚上是四海举办的时尚晚宴,星耀娱乐的主理人会过去,我会给长青娱乐搭线牵个项目。”她不想回答,干脆挑开话题。苏简却不放过她,“熙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蒋淳熙端着茶杯,抬眼看他,眼眸微微眯起,打量他。这个人总是这样,总喜欢扒下她最难堪一面,他永远不知道分寸感。“因为我讨厌苏筠,做不来对她笑脸相迎,更不想看到你跟她合家欢。”明明,我对你的帮助更大。苏简轻笑,“熙熙,你又在犯傻,姐姐是你的母亲,母女没有隔夜仇,就算她再不好,她也给予你的生命。”他这样优雅自若抚平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蒋淳熙站起身,“我们观点相悖,便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话音一转,她有语气温和道:“苏总,时尚晚宴记得去,告辞。”她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道窈窕背影。苏简抚了抚唇瓣,有些玩味。从来只有蒋淳熙看他的背影,现在倒反过来了。出了包间,蒋淳熙径直去卫生间补妆。包间里也有化妆镜,但她不愿意跟苏简在一起呆的更久。她怕自己像怨妇一样质问他。楼下婚礼进行最高潮,作为新娘的苏筠在向观礼台扔捧花,蒋淳熙看没看一眼。她步履匆匆寻了间卫生间,直接进去。卫生间里镜子大而清晰,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好在她保养尚可,细致的皮肤看不出毛孔。没有出汗,只饮了茶水,妆也没花,蒋淳熙没什么好做的,只低身洗手。“好巧,蒋总,我们又见了。”温棠站在卫生间门口。由于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消弭掉温棠的高跟鞋声音,蒋淳熙并没有听见她来到声响。蒋淳熙没说话,漫不经心擦了擦手,然后细致进行手部护肤。温棠是专门过来找蒋淳熙的,当然不会无功而返。她双手环胸,用优雅语调道:“婚礼之前,在会馆里鹤言跟我说话。”说到这,温棠声音一顿,带点优越感跟蒋淳熙解释,“会馆是临汀别苑业主专属,我去过好几次,不知道鹤言带你去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