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太过熟悉。就在前半夜,她还被他用这样的眼神压制在身下欺负的死去活来。“我去睡觉。”蒋淳熙看似漫不经心道,她手指撑住中岛台大理石桌面,慢吞吞往卧室挪,尽量表现得从容自然。“熙熙,留下吧。”她的肩被顾鹤言手掌箍住,他把她身体扳过来,直视她眼睛,用诚恳语气道:“最后一次。”“你不如去死。”蒋淳熙再不信他。在车上说最后一次,沙发上说是最后一次,浴室里他也是这么说,哪次当真过?顾鹤言低低笑起来,俯身亲她唇瓣,唇瓣分离时,他戏谑道:“要是死在你身上,我是心甘情愿的。”顾鹤言死没死蒋淳熙不知道,反正最后她快死了。一波波刺激冲得她头皮发麻,最后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时,浴室灯亮着,传来淅沥水声。顾鹤言在洗澡。蒋淳熙看一眼手机,发现她才睡了四十分钟。身上很清爽,顾鹤言帮她清洗过,蒋淳熙掀过被子,打算继续睡。这时陌生手机铃声响起。不是她的手机,是顾鹤言的。犹豫再三,蒋淳熙倾身看一眼放在床头低柜上手机来电人。——棠棠。一个明显是女人的名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像被细针扎一下心脏,不疼,但心脏猛的缩一下。顾鹤言从浴室出来,浑身带着清冷水汽还有淡雅梅花香气。床上的人好像已经睡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是侧卧,只能看到纤腰一抹,乌发如瀑。顾鹤言微眯眼眸,微不可查笑了笑。她还是演技太差。真睡着,她不是这样的。蒋淳熙睡觉很规整,不管睡前什么姿势,睡着后永远是平躺仰卧,双手交叠在小腹。现在这样明显是装的。拉开被子,顾鹤言躺在她身侧,侧眸看着她背影。同床共枕,她身上的香气往鼻尖浸染,她距离他不到半臂。没什么犹豫,顾鹤言把蒋淳熙揽过来。蒋大小姐脾气很硬,身体却很软,抱着她,好像触不到骨头在哪里,满手都是温香软玉的柔滑。被抱过去枕到他坚实手臂,蒋淳熙依旧坚持装睡。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睁开眼就想问——棠棠是谁?可是,她没立场问。顾鹤言不插手她私生活,她也没资格插手他的。清醒的装睡中,她听见他似乎清浅叹息,而后额头感到柔软微凉的触感。他轻轻亲了她。蒋淳熙睫毛微颤,靠在他怀里,就这样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依然是晴天,蒋淳熙起床时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晕染出一片彩色霞光。她看了眼手机,不过早晨六点。大床另一边已经没人。比起她,显然顾鹤言生活习惯更好。他有早起健身的习惯。蒋淳熙健身计划没他那么严苛,只每周健身四次,闲暇时会游泳去瑜伽馆。她洗漱完,从隔壁次卧里挑了件湖水蓝长裙,一字肩设计,露出玉颈和锁骨。她皮肤虽然生嫩,很容易留下印子,但恢复得也快。昨晚被顾鹤言弄出的印子早已消失七七八八,蒋淳熙用粉底遮掩下,痕迹荡然无存。顾鹤言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电子信息爆炸时代,他依然保留阅读纸质读物的习惯。听见楼梯响动,他为掀眸看过去,幽深眸中闪过惊艳。“起那么早?”他坐着没动,看她一步步走过来,步步生莲,摇曳多姿。与晚上见她升起的欲念不同,此刻,顾鹤言是完完全全的欣赏,如观赏一尊美丽的瓷器。蒋淳熙站立在他身前,不说多余话,“我不留在这里吃早饭,先回去。”顾鹤言微挑眉梢,“有事?”其实他想问“什么事?”但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互告行程的习惯,直接问,会让她觉得冒犯。蒋淳熙抿唇,微垂头撩起耳边碎发。她一头及腰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捋头发微垂到下颌,勾勒她精致下巴。蒋淳熙道:“今天是我母亲婚礼,我去观礼。”“母亲”一词蒋淳熙说得困难,不是因为多么难以启口,而是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活了二十六年,她只在诵读课文时说过“母亲”一词。尽管“母亲”如此陌生,但蒋淳熙还是以“母亲”称呼苏筠,不像发小称呼他抛夫弃子的生母为“那个女人”。蒋淳熙会在外人面前给她生母一份尊重。顾鹤言眉目微敛。提起苏筠是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我们顺路,我送你去。”他说。对着蒋淳熙不解眼神,顾鹤言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