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还在云梦泽干什么?”她问,“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把我带回去。”“公子同还有私事要做吧。”纪琅含糊道。说了跟没说一样,桑田也并不相信他的话,她看了纪琅一会儿,突然反身到床边,从自己带过来的东西里翻找了一阵。“给你这个。”最后她塞了一个小瓶子到纪琅手里。“这是什么?”纪琅打开,满满一瓶淡蓝色的粉末,漂亮得像波光粼粼,又像满天繁星。桑田扁了扁嘴:“能治外伤的药粉。”纪琅:“你怎么突然……”“我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哥哥了。”桑田说。纪琅看看手里的瓶子,又抬头看看桑田,脸上少见地现出茫然之色。“你不用帮他劝我,”桑田别过头看着别的方向,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祝祭决不能用人牲——我就算和他一起下地狱都不会帮他治的。”纪琅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纪琅离开,桑田缓慢收回视线,靠在榻上,总算真正意义上放松了下来。纪琅并不算什么,只是让她觉得有些难过。姜同才是真的难应对,不过几天就让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大不了就和姜同一起去死……桑田转头去看窗外,姜同历来做事滴水不漏,院子里和门口都有他安排的守卫,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突然,桑田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窗边正蹲着一只圆眼睛狸花猫,脖子上挂着个小锦囊。“云梦?”桑田惊讶地喊它一声,又急忙压低声音,“你怎么进来的?”“周天呢?”她又问。云梦当然不会回答,桑田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把猫抱进来,打开锦囊。里面只非常小的一张字条,就写了四个字,几乎要把整张纸占满。周天写道:“你还好吗?”桑田:“……”当然不好。这人靠不靠谱啊?“你等等啊。”桑田把云梦放在床上,去找到笔墨,自己裁了一小张纸,同样写了四个字。她的字迹要娟秀得多,却也非常直接。“快来救我!”一只狸花猫从窗口跳下,在小路边的草丛中走到墙边,顺着堆着的几个木桶轻轻松松跳上围墙。它伸了个懒腰,王者般巡视了一遍院子里的守卫,随即跳到墙外。谁也没发现它。周天一条腿撑着身子,垂着一条腿,把自己夹在一棵大树的主干与侧枝之间。春天的枝叶不算繁茂,却也足够遮挡住他的身形,让下面的人发现不了。“快来救我……”皱眉读完云梦带回来的字条,周天不由得向斜下方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有十几个站着的守卫,背上背着□□和弓箭,还有另外三组,每组三个人在按一定路线巡逻。站着的腰背挺直,巡逻的步态稳健,明显都训练有素。暗处和他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其他人守着,周天本能地觉得救人难度有点大。这大概只有猫才能自由来去,他进去不是送死吗?不过听说楚越两国的贵族都讲礼节,说不定会把他也和桑田一样关起来。周天在心底嘀咕了几句,决定问问桑田,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这里没有笔墨,他从兜里摸出个碳棒,在桑田字条的背面写了一句:“外面都是守卫,我该怎么救你?”把纸条放进云梦脖子上挂的锦囊里,他拍拍云梦的头:“去吧。”怎么救我?桑田盯着周天那几个字,怀疑自己的双眼。这个周天他是只会抓鱼吗?他问我该怎么救我?我要是知道我早跑了!不过外面守卫的数量她也知道,周天一个人势单力薄,单纯靠周天肯定不现实。桑田咬着下唇想了一会,觉得需要提醒他点别的。她从宣纸上撕了一张更大一点的纸条。“公子同没有立刻带我回去,必定对云梦泽其他地方有所图谋,你要小心。”对周天来说,大概没有比云梦泽更重要的东西。姜同能做出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让周天提前知道,起码能有心理准备。不过如果可能,最好还是能把她也救出去。“如果他对云梦泽有所图谋,”桑田又补了一句,“那他和纪琅就一定会离开此处做准备,你到时见机行事,要智取!”这样就差不多了,桑田看着纸条点点头,把在床上懒洋洋趴着的云梦抱到桌子上放好纸条。确认守卫没有注意这里,桑田把云梦放了出去。智取,这怎么智取?周天一边读新来的纸条,一边给腿上的狸花猫顺毛,就算里面的贵族公子能出门——守卫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