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明坐在座位上,端着茶盏吹着漂浮的热气。
谢昭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抿唇沉默着。
“很久没见你了,瑕瑜。”楚明南搁下茶盏,在厚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瑕瑜是楚南明给谢昭取的字,本意是想叫“明非”。
但与楚明南撞了名,就找了个相近的意思,明辨是非。
谢昭低眸,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抬起头。
瑕瑜。
他舌尖呢喃着这两个字,穿过幽暗的岁月和未来,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谢昭恍惚了一瞬。
其实自他落难以后,身上就贴上了下贱和玩物的代表,连本来的名字都很少在人们口中。
更别提记忆中那遥远的“字”。
“为何不说话?”楚南明打断谢昭的回忆,沉着声问道。
谢昭张了张嘴,把情绪压抑在心底,云淡风轻回答:“师傅出春浓,是为了什么?”
“为师是为你而来,随我回春浓避世,不要参与这天下纷争。”楚南明定定看着谢昭。
谢昭已褪去了曾经温润的模样,如今见他一副沉郁的样子,眉头轻蹙了起来。
他声音放柔了许多:“可是在外遇到了什么事?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话语里伴随着浓浓的失望和沉痛。
谢昭嘴唇略弯:“师傅觉得如今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空气冷凝起来,师徒二人对望。
“瑕瑜,你想做什么为师不管。但你要知道,如若这天下因你而分崩离析,你可背得起这千古罪名?”楚南明站起身,双眼严厉。
谢昭站起身,低头拉着自己的袖袍一角:“千古罪名?”
他扬唇大笑起来,眼中隐有泪花闪过:“那又如何呢?不就是千古罪名吗?谢昭背了就是,有何大不了的?”
他嗓音狠厉:“倒是师傅老人家你,你收我为徒,却从未教导过我什么。如今天下大乱,您倒是闲情逸致,这天下之事,与我何干?与你又有何干?”
楚南明双拳握紧,失望地望着谢昭:“你就是这么想为师的吗?为师何曾没教导过你?那是因为你是……”
楚南明话语一转:“那是因为你不好学,竟跟着简归逢,接连几日不去学堂。谢昭,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谢昭止了笑,脸色平静无波:“师傅,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我都无所谓了。”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他早就死了,受尽屈辱而死。
被迫在一个个男人身下承欢,手脚皆被挑断。
被当做玩物送了一个又一个人,都是因为那双眼睛!
可出了这么多事,楚南明一次也未曾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