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到了巳时,谢玄玉起身出门,羲灵也紧随其后飞出去。
走之前,她怕猫公担心,特意去和猫公说了一句,“我出去玩会。”
猫公不许,伸出爪子抱住它。
羲灵回头,轻轻在小猫的额头落下一个吻,顿时感觉身上的束缚松了。
猫公摇着尾巴道:“要是所有小鸟都像你一样可爱就好了,尤其是你们鸟族的小青鸾,简直是个麻烦精。”
小鹦鹉本来心情极好,听到后半句,猛地在小猫脑门上踹了一爪,转身气呼呼地掠翅飞走。
猫公不明所以:“我说错话了吗?”
小鸟掠过森林,天穹洒下光辉,覆盖一座座山崖尖。
而此刻,在四大洲的最东方,朝晖升起的地方,日光也布满了羽民国的领土。
羽民国公主的寝宫,沐浴在朝晖之下,从外看便像是一只巨大的鸟族巢穴,由树枝与树叶交错构成,每一根树枝都是数十人合抱之粗,树枝上缠绕着金色羽毛,流转出金色的清光,四周云气环绕。
这一座宫殿,乃是仿凤鸟族公主寝宫所建。
一个个执戟仗剑的侍卫,此刻正护立在寝宫门口,大气不敢喘一下。
“阿琴,你冷静一点。”
殿内,黎诏将手搭在身前女子的肩膀上,看着坐于梳妆镜前的她。
“妹妹,你在担心什么?羲灵还活着,那就再杀她一次,没什么好怕的。”
黎诏说得轻松,可身前人的面颊,却被不安与不甘侵染,已维持不住素来的体面,显出几分难得的慌乱来。
黎诏将她手中那根长长的簪子抽出,看到她掌心被簪子挑破流血,笑道:“阿琴,从三日前你得知羲灵没葬身于禁地,你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父王母后给你举办的庆祝大典上也屡次出错。这是怎么了?从前那个总是冷静的黎琴,哪里去了?”
黎琴长吸一口气,看着镜中面目苍白的自己。
“阿琴,你得冷静下来。你处事周全,给羲灵下了缄口术,没有人会知道那日林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很冷静,哥哥。”
可镜中,她那颤抖的指尖分明出卖了她。
黎诏见她这般,微微低下头,在她耳畔低声道:“阿琴,你迟迟不敢回学宫,是怕见到羲灵?可你有何可怕的,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羲灵没有死透,却也半死不活,你我将这样的玩弄致死,不更有乐趣吗?”
黎琴搭在桌上的手,被男子的手覆盖住。
如此亲密之举,俨然超过了兄妹的界限。
黎诏唇附在她耳畔,循循善诱一般:“便如蛊雕一族,吃人前,总会将捕捉的猎物好生折磨一番,看着它挣扎,七窍流血殆尽才算满足,再不急不慢地将猎物吃掉,如此不更有趣吗?你从小便处处低羲灵一头,现在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要害怕呢?”
这话落下,黎琴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缓下来,“是,哥哥说的是。”
黎诏唇角勾起,抬手为她将碎发拂到耳后。
“我叫羽民国准备了如此盛大的典礼,为你庆贺,妹妹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黎琴睫毛轻轻颤抖:“就如同此前说好的,我会渡一半羲灵的灵力给哥哥。”
“你能这么懂事那太好了,不枉费我羽民国收留你,将你养大。”
是了,黎琴与黎诏并非亲生兄妹。
黎琴父亲与母亲当年乃是凤鸟王座下两员大将,皆是蛊雕族后代。
可蛊雕生性贪婪,爱食人心,其表面上是体恤下属、爱护百姓,私下却做出吞食灵修,残害族人的残忍之举,在凤鸟王发现后,被下令处死。
那时,他们小女儿已经过百岁,亲眼目睹父母曝尸街头的凄惨情状。
她被仆从送到羽民国,自那时起,黎琴心中便种下了复仇的种子。
她为了改头换面,毁去了原本的容貌,更是剜去了蛊雕的兽身,得以和其他羽民国人一样,只维持一个人形真身,如此,外人再也看不出她原本的样子。
可这么多年来,她跟着杀父杀母仇人的孩子一同长大,心中的恨意怎么会不强烈呢?
黎诏看着那镜中双眼睛,笑道:“我是提出要除去羲灵,可妹妹你想出的调换气运之法,诛羲灵之心,那才是真的狠毒。妹妹为父母报仇之决心,令我自愧不如。”
那“父母”二字一出,黎琴的眼中一瞬间凝结起恨意。
果然,这把火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