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条件毕竟不如医院,换血是有风险的,我只能尽我所能。”老院长并没有把祁父身体里是神惜当年换给他的血这件事说出来,他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人都默契的没有说,所以祁父压根不知道他妻子的真正死因,但正因为是这样,祁天会对新鲜的血液接受度极高,甚至没有任何排斥,这大大降低了换血的风险,也让他更有把握完成这个残酷的任务。“您尽力保我儿子,还有,我想做完手术就醒过来,我想仔细看看他,然后……我就要走了。”祁父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完这句话,老院长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祁天没有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爷爷给自己喝了一杯有助眠效果的药,药性很强,但神农血本能的开始排斥,不过迷药毕竟不是毒,神农血的作用不大,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眼皮也越来越沉,头皮发麻,甚至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强烈的疑问让他和药性抗争着,直到他亲眼看到一根针管刺入他的手臂血管中,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入,爷爷脸上挂着一丝不忍和无奈,但液体还是全部进入了他的身体。苏木呢?原老师呢?良辰呢?他们都在哪?为什么爷爷会这么做?他立刻感到这是麻醉针,一阵更加浓烈的倦意袭来,祁天不甘心的陷入彻底的黑暗。祁父走进房间,他不知道皱着眉睡得并不安心的儿子正被老院长抱上床,但他听见了声音,被老院长指引着轻轻碰了碰自己儿子的脸,他想要描绘出祁天的轮廓,但似乎像是有障碍一般显得笨拙僵硬,最终他摸索着在祁天额头上轻轻一吻,嘴里喃喃的说道“孩子,我是爸爸,我是你爸爸……”“我们开始吧。”老院长的声音有些沙哑,说不被这一家子的经历震撼是假的,说不为这对夫妻的感情以及这份沉重的父爱感动是假的,他或许活了很长时间,经历的不少事情,但和这个男人的痛苦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他的肩膀并不算宽厚,似乎只剩下累累的骨架,他的心脏也没有多强大,却承担了如此深沉的负累。得到了祁父轻轻地点头示意,透明的麻醉液体也注入他的体内,他倒是没有挣扎,不一会儿就沉睡过去。那个坠在胸前穿过琵琶骨的金链子安静的贴在皮肤上,在白色衬衫中显出模糊的轮廓,他的呼吸均匀,只让人感到微微的起伏,直到输血管被分别插入两个人的两只手腕,形成一个通路,两个人的血液在一根根空心纤维中置换,速度非常的慢,毕竟这不是电离置换,血液透析仪器经过老院长巧妙地改造,为了防止两个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他需要在祁天流向祁父的那条通路中加一道特殊药材制作的半透膜,血中沾染了药性就不会有亲子之间的识别,大约运行一个多周期,血液才算是基本置换完毕,而添加了微弱药材的血液势必会给祁父带来额外的折磨,血液透析本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全程六个多小时,老院长的神经都紧绷着,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一旦两个人的血液相混,要么,全都要受神农血的反噬但只经历痛苦不会死亡,要么,就是两个人都活不下去。既然父亲执意要儿子活下去,他就没把这个占有百分之五十几率生存可能的方法说出来。一个多周期之后,血液透析彻底结束,祁天还算正常,只是嘴唇少些血色,可反观祁父,汗水已经打湿了衬衫,脸色苍白的不像个活人,只是他的呼吸还一直存在着,眉头由刚刚的平静变成了紧锁。“你醒了。”老院长感受到祁父呼吸频率的变化就知道他已经清醒,没想到疼痛已经盖过了麻醉效果,但或许是他想看儿子最后一眼的心情强迫他清醒了过来。“恩……”他的声音轻微虚弱,仿佛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被链子穿过的伤口以及插入输血管的手腕隐隐发疼,但是祁天的神农血纯度极高,快速的愈合着微弱的创口,尽管他还没有完全适应他儿子的新血液,但这种强大的恢复力还是帮他缓解了一丝痛苦。祁天的伤口也在愈合,只不过比祁父的稍微慢些。老院长搀着祁父让他爬下床,几乎是把他拖到了祁天床边。他甚至无法抬手捧住他儿子的脸,不过却挂着满足的笑容。“我是爸爸……祁天,你可能……见不到我,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很爱你……和妈妈一样爱你……,我要……去见妈妈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下辈子……我还是要和……妈妈在一起的……但是……有可能……你就……不要做我们的儿子了……”祁父喘着粗气,对着漆黑的世界,仿佛是放下了最后一个眷恋,他拼着身体里所剩不多的力气,想和从未谋面的儿子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