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阿訇收拾完进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看来义古已经回去了。纪池正烤完肉,上面撒了些晒干的蕨菜碎末当调料,递过去。阿訇接过,仍然一言不发,机械地埋头就啃。吃过后两人休息了一阵,下午出发去湖对岸挖些茯苓回来。森林中照不到充足的阳光,土壤还未完全被雨水浸透,只是更加松软了,上面还披了层苔藓,看不清状况一脚踩下去,立即凹进去一块,脚心脚背都凉凉的,倒是舒坦。两人拎着网袋,拿着木铲边走边挖,手上挺干净。他们是顺着瀑布往下,沿着河边走的,顺便看看河流的走向,其实清楚了地形也无大用处,纪池也不执着,走了半个小时就离了河边,往深处走。两人的网袋差不多装满了,原路返回前又往里探了探,抓了几个红毛兔,正好也从密密麻麻的枝杈间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是哪个部落的居住地。仔细一听,偶尔能听到些说话声,嗓音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两人放下网袋悄悄走过去。这片森林,纪池当初几乎哪个方向都走过,查探过,如果是这个方向的话,只能是爻族的居住地了。一接近,声音清晰了些,人也能看到了。爻人被灭族了,居住地前的空地上是一群弈族男人,分成了两拨,一边禹鹜为首,另一边由络腮胡出头,像是在对峙。很快,他们不再只是口头争执,两边人动了,多的一方围住了少的,络腮胡进退间正好站到了禹鹜的箭头下,再不敢动。禹鹜举着弓箭,高高地立在那里,占了两人的位置,浑身散发着雄性气息,气势强大。不知络腮胡说了什么,禹鹜神色一凛,怒气随即散开来,手中的箭也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对方的心口。围着的人群一阵骚动,又立即安静下来,同时,对峙也结束了。他杀了布拉的丈夫。其实纪池大概也知道,是络腮胡居心叵测,一方面得到了想要的女人,另一方觊觎着首领的位置,只是现死在禹鹜的箭头下,是前者居多还是后者居多,无从考证。但身体上的契合,渴望,还有发自内心的依赖,亲近是无法否定和怀疑的。虽如此想,纪池还是在心中退了一小步,站到主动与被动之间的位置。晚上,照例,禹鹜应该来找他,只是天完全黑透了都没见到人。死了人总要处理,纪池心中了然,早早铺了被褥,拿出用油泡好的绒毛搁进石头的凹槽里,点燃,黑暗的房间立即有了光亮,阿訇正好进来,似乎没想到他在,发了会儿愣,垂下眸子坐到一边,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睡时纪池感觉到有人靠近,没别的动作,他也就没动。一夜过去,纪池睡得不好不坏,睁眼时对上一双明晃晃的眸子,透着极认真的光芒。视线一对,那双眼睛更亮了些,眼球上下左右乱晃了几下,收了回去。昨夜没见禹鹜,纪池还是过去了,自己也想不通,应该怕真发生什么事情吧。去了一看,他想的没错,真出事了。他们在挖坑,旁边躺着五六个人,已经死了。问过后知道是因为吃了捡来的死物,昨天下午几个弈族男人捡到了一头已经死掉的大型猎物,很高兴,与其他猎物一起分配过后,什么也没管就吃下去了。第二天醒来一看,吃过的人都死了。捡来的人被全族围着责骂了一阵,开始挖坑埋人。好端端地,一下没了五六个人,伤心之余还揣着份惊慌,虽不敢再随便吃,但也不能饿着,纪池去的时候禹鹜已经带着一部分人打猎去了。纪池生了恻隐之心,但人已经死了,谁都无能为力。不过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人死的方式有很多,其中就包括病死,受伤后不治而死,在这里,生了病受了伤,最束手无策。回去途中,纪池好一番走走停停,摘了一堆有用没用的草叶。长毛兔又要派上用场了,纪池在院子右侧又弄了个围栏,专用来做试验。先测毒性,再试药性,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急不得。晚上,纪池忙完先吃了饭才去河边洗澡,水温较凉,不比前段时间,不论是凌晨还是夜晚,人跳进去只觉浑身舒爽,根本感觉不到凉意。天气有变化了,或许离秋天不远了。正舒展四肢畅游着,身旁忽然响起巨物落水声,接着脚腕被抓住,一拉,身体猛地往后退去。纪池后仰着脖子,身体弯了个弧度,再迅速一转身,被抓着的脚随着身体旋转的同时脱出了那只大掌,再摔进水里,哗啦一声,整个人重新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