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与他讲不通,又惯常沉默做事居多,只觉得浪费口舌,索性先将东西弄下去再说。两人就地处理了熊瞎子,赶着细雨连忙下了山。两个大袋子背在身后,被雨水冲刷的鲜血淋漓。也不知是谁瞧见了,一眼就认出了张叔和席安,好一通叫唤。“哎呀妈呀!”“死人了,死人了!”“张叔和席家丫头满身血的从山上下来了!”没多久,两人一身血从山上下来的事就传到了席家,变成了席安身负重伤、即将不治身亡。一夜没睡的齐寐听到这个消息,豁然站起身,一时眼前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流通都不顺畅,呼吸也急促起来。张婶子赶着回家做饭,这时刚出了门,就见眼前一道高大身影闪过。定睛一看,这不是齐寐吗?她想起席安上山生死未卜,临走时将齐寐托付给她,一甩手追了上去。·“席安!”村头。一群人聚在一起对着中间指指点点,偶尔窃窃私语。席安立在里面,血水顺着她的后背蜿蜒而下。猝然听到齐寐的声音,她猛然回头,一身青竹长衫的青年映入眼帘。柔软的长发被雨水濡湿,顺滑的贴在身侧,现状姣好的唇被抿得发白,显露出些许浅淡的肉色,妩媚风流的桃花眼中溢满了粼粼水光,潋滟着无边风情。齐寐孤身而立,身子纤细瘦弱,好似一支被雨水打得摇摇欲坠的昙花,又似独木难支的翠竹,偏又暗藏着危险的怒意。他抖着唇,哑着声音喊道:“席安!”下颚线紧绷,牙关紧咬。扑通——席安身上的袋子掉落。“齐寐……”她手足无措,伸手想要去拉他,触及自己满手鲜血又退缩了。下一刻被属于男人修长白皙的手猛然攥住,齐寐力气很大,攥得青筋浮现,让席安感觉到了疼。“你哪里受了伤?”齐寐抖着唇,艰难的问了出来。“我没受伤。”“真的。”“那你怎么一身血?”“不是我的血。”席安手足无措,举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时一股大力从后背将她推到男人怀里,两人抬眸齐望去,是张叔。张叔朝她摆了摆手:“到村里张叔能搞定,你和小郎君先回去。”“那我就先走了。”几人在这里分别。走的时候,还有村民不停发出惊叹的声音。“你看那掌,真大。”“天呐,居然真猎了一只熊瞎子回来。”“好厉害……”……齐寐抿着唇,拉着席安的手腕埋头往家里走。雨水打在两人身上,濡湿的长发紧贴在身上,在挺直的背脊蜿蜒扩散。席安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心虚的抿唇盯着齐寐的背影,心里不停搜刮着下属们讨论家人时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回。然而她并非时常与下属呆在一起,她总是孤身一人,也不在意这些风花雪月的琐事。一时竟是失语。齐寐把人拉回家,一双桃花眼沉沉的盯着她不说话。席安心里心虚,脚步下意识的后退。“我……我去烧热水?”不待齐寐反应,转身就出去了。齐寐紧绷的精神这才松懈下来,他将脸埋入双手,沉重松懈的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太乱来了。席安跑到厨房,翻出几块姜和之前买的红糖,一股脑的丢进锅里去煮。直到这时才缓了口气,精神上的倦怠翻涌上来,她掐了一把大腿,勉强打起精神,开始烧热水。她坐在小凳子上,面无表情,神思放空。一边回想处理熊瞎子后有没有把痕迹处理好,一边又想那熊瞎子那么大不知道能卖得几两银钱,又想着屋里的郎君。不知是思虑过多还是淋了雨水,只觉头晕脑胀。“齐寐?水烧好了。”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齐寐迟钝的摸了摸额头,下意识眯起眼有片刻恍神。“哦,好。”席安看他略微迟钝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齐寐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席安看他面色苍白了些,眼底有着青黑,想着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看一下。可谁知还没付诸行动,齐寐屋里就传来一身沉重的倒地声。席安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思及他先前的都反应,不顾男女有别直接闯了进去。只见着一身中衣的齐寐满面潮红的躺在地上,呼吸急促灼热。墨色的黑发如同藤蔓蜿蜒逶迤,覆上他绯红的脸旁。“齐寐,齐寐!”席安连声喊了几句,见他没有丝毫动静瞬时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