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戈摇摇头:“不是,许子航爸妈送我的。”“中午给忘了,应该留个电话。你外婆急死了。”杨书瑞终于能安心看电视,“下次记得了。赶紧去洗漱一下。”姚戈应了一声,进了房间后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又忘记本来要干嘛,外婆在外面喊他才反应过来要去洗头洗澡。这边杨亦雯终于结束饭局,醉醺醺地瘫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难得地感到孤独。——那妈妈你担心吗?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她心里,酒精在她脑袋里发酵,但她却无比清醒,竟然也开始动摇了一直以来不肯妥协的决定,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改变。“杨总,到了。”车缓缓开进地下车库,见杨亦雯迟迟不动,司机出声提醒道,”需要送你上去吗?”“啊?哦哦,不用。”杨亦雯闭了闭眼睛,拿起自己的包开门下车,“你也早点回去吧,辛苦你了。”回到自己在这个城市的临时住所——是,尽管比起“家”,她更熟悉的地方是这里,但她还是只把这儿当成临时住所——杨亦雯随便踢掉脚上的鞋子,独自坐在冷清的客厅里。杨亦雯没有开灯,她仰着头依靠在沙发背上,在黑暗中坐了许久,从旁边的包里摸索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给父亲挂了电话。这么多年了她没当过什么听话的小孩,但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习惯性打回家:“喂,爸。姚戈睡了?”“睡了。”杨书瑞接到女儿的电话,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催促,和旁边问他怎么了的蔡佳兰摆摆手,起身走到书房去。“嗯。”她蜷缩起自己的双脚,窝在角落里,“我想离婚了。”“终于想通了?”“嗯。”杨亦雯转头去看窗外的灯火通明,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没什么意思。”杨书瑞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要挪开了,长舒一口气,连声说了几个好:“你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当初不管怎么劝说怎么骂,女儿都一意孤行不肯离婚,现在她能想通,再好不过。挂断电话后,杨亦雯从手机通讯录中翻出熟悉的号码,“老公”两个字格外刺眼。她回首了自己的婚姻,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和姚振成走到这一步,两个人都有责任。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姚戈。还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脆弱不过一时片刻,现实里容不得她再多花时间伤感。杨亦雯的脑袋里开始盘算,她和姚振成的工作性质差不多,姚振成每次一个工程项目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她自己要在分公司和总部之间两头跑,在陪伴孩子上他们两个都做得不够好。经济条件来说,姚振成不算太差,虽然家境不够好,但是他一直很努力,甚至可以说是在暗暗地和自己较劲。唯一有胜算的,大概就是他婚内出轨这一条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姚戈的意愿。杨亦雯捏了捏眉心,姚戈的意愿,她真的有点拿不准。姚戈一向和姚振成比较亲,而她,总是在催促他练琴和学习,孩子有点怕她。这确实是她之前不同意离婚的原因,只要不离婚,孩子肯定住在自己父母家,当初姚振成算是上门女婿,他的父母文化水平不高,手伸不了这么长。杨亦雯看了一眼时间,太迟了,明天再让秘书联系一下离婚律师。杨亦雯拍一拍脸,很快就让自己从失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姚戈第二天起床,让外婆帮他找出秋天的校服,今天运动会第一天要升旗仪式,学校要求他们都穿上长袖的外套,显得更正式,也不管学生会有多热。运动会的第一天上午有开幕式,学校的舞蹈队唱歌队都要上台表演节目,班上有几个女生都化好了妆来,男孩子不懂事,全都捧腹大笑说她们是猴子屁股,惹得几个女生气呼呼。“好了人都齐了没?注意事项都清楚了啊,我们班的区域在排球沙坑旁边,那边都是五年级的,我们是第一个。”张丽英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一个个按捺不住兴奋的小毛孩们:“每天都要点名的,你们没参加项目的人也要负责当拉拉队,做好后勤工作。能不能做到?”“能~!!”就数彭东那个角落喊得最大声,这种时候就数他积极捧场。“我的书包放你抽屉啊。”要准备下楼的时候,许子航把自己的包塞到姚戈抽屉挤着,“我的桌子要搬下去。”老师要他们将后排的桌子都搬到操场去用,许子航的东西没地方放了。操场响起了广播体操的前奏音乐,整个校园人声鼎沸,学生们都很兴奋。升旗仪式的时候每个人都格外认真,许子航歪歪斜斜横在脑袋面前的手举着有点累,想偷个懒,看到大家都比得整整齐齐就不好意思了,只能勉强坚持。升旗仪式过后是漫长的校领导讲话,许子航也无心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热和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