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秦宅。“丞相!真的是您啊我的丞相!”秦宅后花园里,仙君白衣飘飘端坐石桌旁,一个布衣书生涕泗横流的立在一边。只见那书生身高六尺,圆圆脸,八字眉,身子微胖,看起来挺富态,左肩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大账簿,右肩挂着支比账簿还长的狼毫笔,打眼看过去像是个加粗了把手的拖把。那人长得本就喜庆,身后又背着两个巨物,再加上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非一般的账簿和狼毫随着他的哭声一下一下的抖着,看起来画面看起来十分有喜感。“开始看到您仙台亮了的时候给我激动的啊!谁知道后来暗了下去,我寻思了好几天,今天在天上巡游,刚好看到天垣宫特有的拨云见日咒法,我在云彩后面看了一会…”仙君看着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述说自己心路历程的那位,神色有些复杂,缓缓开口,“……司命,你一定要背着那两个东西说话?”“哦,没事没事,习惯了!”司命仙君单手绕到身后拍了拍两个宝贝,一脸开心,圆圆的脸上笑出两个褶,喜庆的仿佛是一身红衣的散财童子,“丞相不在期间将蓝砂印暂交给我,让我代管天庭诸事,我这算是见识到了丞相平日里有多辛劳。大事得管,鸡毛蒜皮也得管,天上我把与命书和铸命笔放大天天背着,看起来能显得惨点,众仙看我艰苦,能少找我点麻烦…”仙君失笑,“你倒是聪明。”“嘿嘿。”司命仙君道:“丞相,您的法力是怎么回事?”“我他娘的还要问你呢!”白泽爪子上勾着一壶粗茶飞过来,朝着司命一瞪眼睛,恨不得把那壶热茶扔他脸上:“仙人下凡之事向来归你们司命监负责,别跟我装孙子说不知道!”“呦,白兄!好久不见!”司命朝着凶巴巴的白泽拱了拱手,而后一脸委屈,“…司命监但凡涉及到仙家,管的都是下凡历劫之事,丞相这是修养,不一样的……这事在司命监连个记录都没有,哪能归我们管呢?我……““行了。”仙君打断司命委屈巴巴的解释,“此事之后再说。我今天叫你来……”司命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丞相那拨云见日咒一定是要召人来吩咐事情的。丞相请讲!”仙君被他这一打断,对着他那晶晶亮的小眼睛,一时竟没说下去。司命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下文。仙君犹豫了一下,原本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轻咳一声,“……先把这三百年天庭的事情同我说一下。”“好嘞。”司命将‘与命书’和‘铸命笔’往肩上拉了拉,“这三百……”仙君无奈道:“你把他们放下说话!”“诶!”司命应了一声,乐颠颠的将两样宝物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回过身一板一眼的汇报:“仙界这三百年来众位仙家各司其职,和谐友爱。几年前兰草仙君手误用织女酿的酒浇花,结果花草疯长长到了隔壁,最后送了诸位仙家一人一盆;东海蛟族因为孩子过周岁龙王送礼送的太少闹了一回,搅得西海高浪拍了好几天,西海龙王最后补了十八颗夜明珠,这事就消停了下去;霞光仙君和朝晖仙君的坐骑在紫霄殿前的主路上打了起来,两位仙君蹲在旁边看热闹,主路人多,仙家越聚越多,两位仙君公然聚众赌博,我还赢了几两银子……“仙君听着这些鸡零狗碎,慢悠悠的喝着茶。等到司命把某某仙君家坐骑下的第几窝崽的第几只是什么性别都絮叨完了,这才放下茶杯,如玉的手指将茶杯往古朴的石桌上一放,发出轻轻的一声“啪嗒”声。仙君不急不缓道:“说正事吧。”“…是。”司命顿了顿,一改刚刚太阳底下聊闲天的大爷样子,神色沉了下去,原本喜庆的长相倏然带上一丝天官威严,正色道:“三百年来魔界隐忍蛰伏,与各界泾渭分明,从未有过大的举动。新任魔皇也从未在三界露过面。但是当年……”司命声音轻了些,省略了半句话,直接接到后面,“…之后,新魔皇在乱局之中三天内便登上王座,足以见得其并非池中之物。大战之后,魔界更是以迅雷之势修养重建,短短时间便已恢复十之七八。复兴之势如此强劲,哪怕对外界没有半点动作,反而让我更加担心,毕竟……“司命一脸忧色,没再继续说下去。“继续盯着。”仙君声音有些凉,“魔界绝不会一直蛰伏下去,但凡有风吹草动,可先斩后奏。”司命一颔首:“是!”城西。莫无手里拎着一筐菜,嘴里哼着没调的小曲,优哉游哉的往前走着。经过某个小巷之时,四下无人,只见灰墙黑瓦,阳光正好,高树之上鸟儿在一片翠绿之中啼鸣,树荫投下来,在地面上映出个斑驳的影子。